溫家寶的命令

UPDATE︰溫家寶講話第二天(七月三十日),內地不少報章以頭版方式,要求鐡道部回答是否救人第一,要求真相,很有一種輿論監督的態勢。

但另一方面,有內地媒體七月廿九日晚再次收到來自宣傳當局的「指示」,要低調處理溫州列車事故新聞︰「通知︰鑒於7.23涌溫綫特別重大鐵路文交通事故,境內外輿情趨於複雜,各地方媒體包括子報子刊及所屬新聞網絡對事故相關報道要迅速降溫,除正面報道和權威部門發布的動態消息之外,不再做任何報道,不發任何評論。」

《蘋果日報》報道,《中國青年報》評論員曹林感嘆︰「中國的媒體,其實是戴著鐐銬在跳舞!」無論如何,部分內地傳媒這次抗命值得欽佩。一些被「和諧」了的報社記者亦紛紛在網上留言,以表達心中的憤慨與無奈。反而香港一些媒體人,如港台《千禧年代》的周融,處處為內地官僚體制解釋,活像官方的公關大使,令人不恥!

七月廿九日,溫家寶在溫州高鐵意外現場向記者說,國家主席胡錦濤在災難發生後下令全力救人,他第一時間向鐵道部傳達兩個字,「救人」。還對在場記者說,鐵道部長可證實他所說的話。

灰記摸不著頭腦,為甚麼溫家寶要鄭重聲明國家最高領導有下令救人呢?難道在中國,救人不是common sense,不是任何事故的重中之中嗎?重視生命應該是沒有爭議的普世價值吧,為甚麼在中國,救人是要由最高當局下令?

不單止要由最高領導下令,下令了也未必見得有關部門會遵從。相反,無論死難者家屬、全國網民、以至傳媒,都質疑當局沒有全力搶救,匆匆幾個小時便停止救援,要把高架橋上損毀的車卡吊起,擲下幾十尺深的土地嗎?不是特警隊長抗命堅持繼續搜救,才「奇蹟」地救出了小女孩伊伊。

從溫家寶一聲「救人」,再對比舉國聲討鐵道部草菅人命,真的讓人納悶。

救人是任何一個正常的人,正常的社會都會自覺做的事。當地的居民積極參與搶救,表現了正常人應有的同情心。當地消防武警也有參與救援,但香港有線電視的最新報道,最先往搶救,並協助搶救二十多人的一位居民指,武警到場時並非第一時間救人,而是排隊等候。他說︰「當時就想,這些武警都應該第一時間上去,還在排隊聽指揮,也等了很長時間。」早前亦有難屬指摘武警只顧排隊等領導而不理會現場的死傷者。

不管他們趕到現場是來自那裡的命令,但這種極不正常的領導中心文化,大大妨礙了救援工作,造成更多無辜的傷亡。換言之,要中南海下令救人已是十分荒謬,到場以後還要走聽領導訓話的過場儀式,中國的官員及公職人員壓根兒沒有把救人放在第一位。溫家寶要真的落實救人第一的目標,便要由自己做起,完全揚棄那種妨礙救援工作的「指揮秀」。

從傳媒得知,被派往溫州指揮的是分管鐵道部的副總理張德江。張德江是第二天(24/7)早上十一時抵達溫州時,「強調」要繼續展開搜救,但救援工作早已在凌晨四時正式停止(有死難者家屬說實際上凌晨二時許已停止)。然後是匆匆掩埋卡車殘骸。

我們再看看新華社的報道︰「……張德江指出,前一段時間的救援工作及時有效。浙江省、溫州市迅速行動,浙江省領導連夜趕赴現場,溫州市第一時間組織搶救,當地幹部群眾自發參加救援。鐵道部迅速作出反應,部領導連夜趕赴現場,鐵路職工全力救治旅客。安全監管、衛生、公安、交通運輸等部門也派出工作組和醫療隊參與救援工作。同時,旅客積極自救、互救,各新聞單位及時、準確地報道了事故情況和救援進展。在各方面的努力下,救援工作及時、有效,把人員傷亡降到了最低程度,他代表黨中央、國務院向參加救援工作的人員表示衷心感謝。」

意外發生後,中宣部發出指示要統一採用新華社的新聞稿,而新華社的新聞稿就是如上面般,循例地說在鐵道部、省市領導下,一切做到最好,「把人員傷亡降到了最低程度」。問題是,這次很多內地傳媒不聽命令,超出新華社的循例報道。例如中央電視台二台就有這樣的疑問︰1/又是雷電惹的禍?2/後車不知前車停?3/為清障不救人?4/名單為何不公布?

女主播秦方這樣質問道︰」這事故發生不到24小時,為甚麼要急於認定車廂沒有生命?匆匆進行切割掩埋的行動?其實正常人都能夠想到車廂裏也許還會有活人。這種不正常舉行究竟為了甚麼?實施實名制之下,旅客的名單包括死傷者、失蹤者為何至今依然成謎?到底有多少人失蹤,疑問還很多?」

中央二台罕有地質疑是否全力救人,以至死難者數字,是與新華社的新聞稿「對著幹」。而溫家寶在記者會上也不再如張德江早前那樣客套,指鐵道部是否有全力執行「救人」的命令,要實事求是的交待,反映溫家寶對鐵道部的不滿。

溫家寶這次「大發雷霆」,大陸傳媒這次「越軌」行動,家屬與民眾的強烈指摘,說明這個一向自把自為的「獨立王國」—鐵道部,如何地惹人不滿。「獨立王國」涉嫌草菅人命固然讓人氣憤,但救人意識沒有深植政府和公職人員的腦袋,往往要最高當局下達指令才執行,甚至「陽奉陰違」,卻更是問題徵結。

很多人都提出了黨一元化領導,沒有人民及輿論監督的禍害。溫家寶不是也提出過了N次,要進行政治改革。但如何走第一步呢?

這次內地傳媒、死難者家屬以至廣大網民已經作出了一次有力的示範。如果中共真的決心改革,就由這次災難開始,不再搞千篇一律的輿論控制,讓輿論做到起碼的監督作用;不要為難要尋求真相死難者家屬,真誠的向死難者及公眾作出詳細交待。如果溫州事故可以帶動輿論監督及公眾知情權的逐步落實,那三十九位,以至更多未被報道的死難者在天之靈,或可稍稍告慰,那些無辜傷者也會稍感安慰。

溫家寶在記者會一再強調,不能盲目追求發展,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政府的最大責任就是保障人民的生命安全。灰記告訴這位「人民總理」,要做到安全第一、 救人要緊沒有甚麼竅門,關鍵不是最高當局有否下命令的問題,而是權力要得到適當制衡,政府及公共機構要向人民負責,要接受人民及輿論監督,而不是反過來監控人民及輿論的問題。

這些都是老生常談,問題是長期沉浸於權力的「歡愉」中的中共官僚,是否願意看見這個逃避不了的竅門!

 

該死的黨領導文化

「兩點多一點到達事故現場,事故現場在幹甚麼?沒有營救,在做秀,大概兩百個武警排成隊伍,在等待領導的講話,動員。我就告訴我們子弟兵,我太太就在這個下面,你為甚麼沒有營救我們,為甚麼告訴我她已經死亡,那麼死亡你也要把屍體抬出來。」

溫州列車災難,香港電視採訪了一位遇難者家屬楊峰。他激動地控訴當局做秀多過真心救援。這個新聞片段亦在網上熱傳。

與楊峰的控訴相對比的是,一些幸運脫險的乘客在網上留言說,當地很多居民自發參與救援工作,秩序良好,令他們深受感動。

而對於政府如此這般的「救援」工作,網民的批評此起彼落,不在話下,以下僅一例︰

@黎勇01:「活着的人还没找出来,你们就将车厢从高空摔到地上,用起重机碾压,那时你们没征求过家属的同意;伤亡者还四散在荒野,你们不去救人却列队搞形式听领导训话时,你们没征求过家属同意;现在,全国人民要求你们布伤亡人员名单,你们却说要征求家属同意。为什么这时候突然讲人道讲尊重了?」

網上還廣傳︰「中國,請停下你飛奔​的腳步,等一等你的人民,等一等你的靈魂,等一等你的道德,等一等你​的良知!不要讓列車脫軌,不要讓橋樑坍塌,不要讓道路成為陷阱,​不要讓房屋成為廢墟。慢點走,讓每一個生命都享有自由和尊嚴。每​一個個體,都不應該被這個時代拋棄。」成了紐約時報的頭條。

 等候領導講話,動員,這些鏡頭無論是任何事件,包括災難已屢見不鮮。其他事件領導要「攞彩」,要曝光也罷,人命關天,災難救援分秒必爭,應由專業部門如消防,以至警察、軍人等作主導,平民亦會協助救援。正常情況,這些專業人員平常應該也有一套災難應變措施,由現場指揮人員指導及協調前線人員作救援,絕對毋須部門首長,以至政府首長到現場指揮、訓話。

外國遇到類似嚴重事故,政府首長當然也到現場,但只會視察,絕不會為了「訓話」而阻礙救援工作。而中國的領導不單要「訓話」,還要作出荒謬的決定,例如救援不足八小時便宣布停止,活埋被毀車架等。

救援人員不進行救援,列好隊等候領導到場「指揮」,不知是否只有中國才有的傳統?但看來中國是把這種「領導中心」的文化發揮得淋漓盡致。灰記便曾在礦難的片段,看著被救出奄奄一息的礦工不能馬上送上救護車,要待領導在鏡頭前「親切」問候一番才可獲放行。可想像,當晚電視的標題一定是某某領導親切問題被救出礦工。

這種必須待領導到場才展開救援,或領導到場時要暫援停救援的「傳統」之荒謬及冷血,不用灰記多言。

這個號稱人民共和國的國家,為何人們眼中偏偏只有領導,沒有人民?是中國幾千年的帝皇傳統,「聖上英明」所以繁衍的歌功頌德文化,根深柢固?難道這個號稱為人民服務的工農政權,沒有過翻天覆地的革命,沒有過深入到人們的靈魂深處進行改造嗎?但不論如何改造,黨領導一切沒有絲毫改變,「人民當家作主」的國家,淪落為為領導服務的國家,在所難免。

是民智依然未開嗎?未必盡然,如果現在黨不再領導傳媒,相信沒有幾個傳媒會甘心頭條新聞必定是國家導人、省市領導人雞毛蒜皮的活動;如果黨不再領導政府部門,恐怕救援隊員沒有幾個會甘心等候沒有直接從屬關係的領導前來檢閱、訓話,才去幹正經事;如果黨不再領導一切,還要倒轉來接受人民監督,相信沒有多少個領導會膽敢大搖大擺的阻礙救援工作,在鏡頭前做秀,消費人民的災難。

黨領導一切的文化跟帝皇傳統同病相憐,「領導英明」,以領導為中心的歌功頌德傳統,只會越來越壞事,越來越令人民疏離,以至反抗。全世界都看見,全國人民都看見,相信黨的領導也不會看不見。不想如古代中國「改朝換代」,便要和平改造黨領導文化,主動權在中共。

而開首一步,就是要這個該死的黨領導文化,至少在災難面前收斂一下,讓多些人有機會獲救,讓死難者多一分尊嚴!

甘仔被「去國」

視中國為第二故鄉,近二十年大部分時間在中國生活的甘浩望神父,最近一次拿著簽證欲回第二故鄉被拒。

有線電視報道︰「甘浩望神父在上星期二(19/7) 持意大利護照和簽証,想經羅湖到內地,但邊境人員指他的簽証已經被取消,並沒有解釋原因。甘浩望神父指,本月初曾到北京,回香港後曾到中聯辦示威,反對內地為神父祝聖,懷疑是因此而被拒入境。他在內地的幼稚園為聾啞人士服務,會受影響。」

甘浩望神父在香港社運界很多人知曉。他除了是神職人員,也是左翼理想主義者,仍然相信毛澤東真心「為人民服務」,身體力行要跟最底層最弱勢的人在一起。二十年來,他在大陸接觸的有失明失聰失語人士、街頭露宿者、肢體疾人士、精神病者、孤兒等,當然也有一般人。他籌款為他們解決生活困難,教他們英語,教他們唱「革命」歌曲,組織義工探訪他們等。

二十年來,雖是杯水車薪,甘神父實踐著大陸政權逐漸忘記的理想,就是國際主義精神落實在中國,一個平等、公義新天新地的出現。他默默耕耘,不計成效,因為深知理想不會一朝一夕實現。

過程當中,被他「感化」的人是有的。很多年前他在台山遇到的一個教育官員的兒子,有一段時期經常跟著他「行善」,還曾跟他來香港,不是購物自由行,而是到天橋底探露宿者。

甘神父嚮向毛澤東的「新中國」,自然沒興趣宣傳西方的自由主義。一個外國人在中國內陸地區(除了廣東,還去過西安、徐州、開封)生活,少不免被當地國保留意,請飲茶「了解了解」在所不免。灰記懷疑,如果甘神父有機會詳細跟他們訴說自己的共產主義理想,對中國大地的感情,他們會有何反應。

甘神父曾經對灰記說,在內地會接觸神職人員,梵蒂岡承認的或不承認的都會接觸,希望拉近雙方的距離。現在中梵所出現的尖銳矛盾,絕非他希望見到的。

不過,把宗教看成「洪水猛獸」的中共,當然不會領會甘浩望的苦心。一方面為了要向外界表示中國有「宗教自由」,另一方面要操控天主教神職人員,所以生出了一個天主教愛國會的怪物,禁止天主教神職人員接觸和接受梵蒂岡的領導。這就是中國自行封聖鬧劇發生的根本原因。以往梵蒂岡願意讓步,要擢升主教,便找大家都可接受的神職人員擔任。現在中共乾脆單方面透過愛國會擢升主教,然後強迫仍希望忠於梵蒂岡的神職人員參與封聖儀式,如果不聽命的話,便軟禁、虐待這些神職人員,令篤信天主教的神職人員以至教友痛苦不堪。

灰記覺得中共此舉是十足十的無賴。天主教之所以被稱天主教,是有其一套獨立於國家政權的傳統及規範,神職人員及教徒都會遵守這些傳統及規範。而梵蒂岡是他們的中心,掌管或協調著全球各國的天主教人和事。不管外界看法如何,這是所有天主教徒共同認可的,中共根本無權干預人們的「家事」。事情是黑白分明,一是中共宣布禁止天主教在中國活動,像以往一些鎖國的專制皇帝一樣。如果容許天主教會在中國存在,就不能節外生枝,搞一個獨立於梵蒂岡,聽命於中共的天主教愛國會,去干擾人家的宗教活動。

近來,中國非法祝聖變本加厲,梵蒂岡在忍無可忍下發出強硬聲明,驅逐接受非法祝聖的大陸「主教」出教會。相信甘神父是不願看見這一切。而作為神職人員,在宗教的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他也別無選擇。熱愛中國的甘神父選擇到中聯辦抗議,內心一點也不會好受。因為他絕非中共心中的「反華反共」份子。

現在中共拒絕讓甘神父回到他的第二故鄉,甘仔只能退而求其次,留在也算是中國一部分的香港,繼續他的理想主義實踐。

中國,請放慢你的腳步,等一等你的靈魂

中國一列杭州往溫州的火車,據說是因為被雷電擊中,失去動力而停駛,稍後一列火車剎制不及而猻烈碰撞,幾個車架被抛出橋外,官方稱造成三十多人死,二百多人傷。不過,網民質疑官方的死亡者數字。

面書上有人寫道︰

「今天全國網民刷了牆:『中國,請放慢你的腳步,等一等你的靈魂。』,​再加一句:『也請你不要再鎖住靈魂。』」

(詳細版本︰RT:紐約時報今日頭條摘引一則廣為轉載的微博:“中國,請停下​你飛奔的腳步,等一等你的人民,等一等你的靈魂,等一等你的道德​,等一等你的良知!不要讓列車脫軌,不要讓橋樑坍塌,不要讓道路​成為陷阱,不要讓房屋成為廢墟。慢點走,讓每一個生命都享有自由​和尊嚴。每一個個體,都不應該被這個時代拋棄。”)

內地媒體《經濟新聞網》也疑問這次意外是人禍︰「由于事发突然,“雷击造成系统失灵,最终列车追尾相撞”这一说辞亦非最终调查结论。但倘若如此,那至少可以说明,铁路部门的监控系统失灵了。」

有線電視第二天採訪了部分死者家屬,他們指摘官方營救不力。有死者家人指,事發後立刻趕到現場,當時只是事發後六小時 ,但已經有官員為趕通車而 下令停止救援。他稱無法接受。中共以往被指摘重政治鬥爭而輕人命,現在則變成為了經濟和業績而漠視生命。

面書上有人轉貼《鳳凰視頻》拍客拍到第二天早上當局迅速把撞毀車架就地掩埋的片段。

還轉貼了《铁路交通事故应急救援和调查处理条例》第四章第二十四条:“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破坏事故现场,不得伪造​、隐匿或者毁灭相关证据。”

然後又轉貼了《南方都市報》報道圍觀市民對就地掩埋列車殘骸的看法︰

「附近围观的村民这样说: 『万一里面还有人呢?』『还有东西』,『埋在这里也不可以啊,怎​么能埋在这里?』『太草率了。』『谁知道啊,他说没有人就就没有​人。』」

內地網民紛紛留言,質疑當局的做法︰

 @yangpigui:「 凌晨4点宣布已无生命迹象,14个小时后又救出小孩儿,​其间发生的事情有:碾碎掉落的车厢,内部协调,拟于下午​6点通车……我相信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尽力救人。」

@nanalonely 问:「1事故调查已连夜完成?2暂不论灾難因素列车有无设​计缺陷,但空难时环境允许所有碎片都要找到!3铁道部长​就是去指挥埋车的?4就地挖坑对高架桥有无影响?5遇难​者遗体遗物如何处理?6是哪个部门处理的?7他们有这样​处理的权力吗?」

‎@laokalaoka 老卡︰「动车不是实名的吗?死了几个,伤了几个,失踪几个,完全​没谱的?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不是最起码的吗?人不见尸没找着,​说切就切了?!说埋就埋了?!麻辣隔壁,下这命令的不怕​子孙18代都没屁眼?」

@wenyunc​hao︰ 「车头车厢就地掩埋,毁尸灭迹,世间罕见。撞击变形可以准​确测量撞击瞬间速度,是追究有无决策失误的重要数据。车​厢遗物生物残迹是认定遇难者身份的重要证据,岂能草率处​理?」

法例規章訂明不能破壞意外現場,目的當然是為了不妨礙調查意外成因,待有關調查人員調查完畢才清理現場。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常識,為何偏偏政府官員「不知道」或不予遵守呢?從視頻所見,一邊還在把屍體抬出車廂,一邊已挖了一個大洞活埋車廂,顯然觸犯了有關條例的「不得偽造、隱匿或者毀壞相關證據」的條文。

不過,鐵道部發言人在記者會仍為活埋車架辯護,說是為了方便救援!當然沒有內地記者敢提出如此處理是否違法的問題。

Howard Tsang 上載

網上亦流傳宣傳當局對處理此宗事故的指示,目的是限制報道︰

「宣傳提示︰溫州動車脫軌事故報道名稱統一使用"7.23甬溫線特別重大鐵路交通事故。

「溫州動車事故從現在起以"大災難面前有大愛"為主題報道,不猜疑,不展開,不聯想,個人微博也不要轉發!節目中可提供相應服務訊息,音樂注意氛圍!」

很多網友在TWITTER和面書上都質疑意外的說法,因為雷電擊中訊號系統好,任何原因也好,列車停駛一定有措施通知下一列車及時停駛,這是最最起碼的安全要求,為甚麼完全失效?官方到目前沒法解釋。如果連繫起不依法例規章處理意外現場,再連繫起因為腐敗問題「中箭下馬」的原鐵道部長劉志軍,早前被全程均有參與京滬高鐵工程的原鐵道部副總工程師周翊民,揭發他為了好大喜功,要做「世界第一」,妄顧乘客安全,硬將時速300公里的高鐵提高至350公里,並隱瞞諸如路基沉降、機蓋飛脫等問題。

《人民日報》山西分社社長杜峻曉也曾引述鐵道部工程師說:「我這輩子出門堅決不坐高鐵,原因就是,高鐵路軌鋪好後沒有自然沉降的過程,而且都是「三邊」工程(邊勘測、邊設計、邊施工),如何保證安全?」從網上得知,一些先進國家例如德國,建高鐵時,路軌鋪好後,至少要等三年,讓其自然沉降,檢查好後才能使用。中國建高鐵/准高鐵只求快速完成,不求安全穩妥。網上有報道稱,有來華指導建高鐵的外國工程師,看不過眼中國的「多、快、好、省」的「優良傳統」(實際是多、快,但不好也絕不省錢),趕快辭職不幹。

發生這次列車大災難前,全國高鐵已發生過多次意外,包括武廣線曾經發生一個電機的端蓋飛出來了;200公里的北京到瀋陽的CRH5多次因為中途故障而停車。太原到石家莊的石太線才建了2年,已經出現了沉降,據說線路沉降最大處達到40厘米;據說京津城際也出現了沉降。

這一切都令人聯想到權力沒得到適當的制衡,政府不受監督的毛病;這一切也已是老生常談︰官員為了要威風也好,為了中飽私囊也好,為了政績也好,就是頭腦發熱地發展基建,偷工減料地發展基建,妄顧安全地發展基建。而這種「馬虎」的辦事方式,必然影響管理人員以至前線工作者的心態,最終受害的是平民百姓。

大陸高鐵的種種問題,應該讓香港那群基建狂,包括特區政府、建制派等,好好反省。叫停叫慢融合不一定是香港本位主義,就是因為大陸沒有一套讓人有信心的基建評估和監督制度,香港才要小心奕奕,不要讓大陸那套好大喜功、妄顧實際、妄顧安全的官場文化「融化」香港(現在這種大陸式官場文化是否已經在香港生根?)更可嘆的是,香港原本比較穩妥的管理制度,回到大陸便不能有效運作,看港鐵在大陸經營的地鐵,扶手電梯意外頻生,造成人命傷亡便略知一二。

那些一味唱好大陸行政效率高,沒有民間及政黨「拖後腿」的港區人大及政協委員,經濟學者及傳媒人等,是時候如中國網民所說︰

「請放慢你的腳步,等一等你的靈魂。」

中國底層社會的反抗

這是Co-China「我在中國」早兩天舉行的一個論壇的題目。很自然,兩位主講嘉賓均來自大陸的,一位是體制外的自由作家野夫,另一位是體制內的學者,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村發展研究所社會問題研究中心主任于建嶸。現場觀眾約六十人,絕大部分是操普通話的內地人。而網上直播的觀眾也多來自大陸。

Co-China的負責人杜婷向在場觀眾說,這樣題目的論壇根本不可能在大陸舉行。Co-China可以運作,也多虧有香港這個「特殊的地方」。香港很多人純從經濟角度大聲疾呼要盡快融入中國,否則便會被邊緣化,看不見言論自由的空間對香港人,對內地人同樣重要。而言論自由空間其實相當脆弱,不努力捍衛會隨時消失。對自由的捍衛便要抗拒目前大陸的管治文化,這是與大融合、大一統格格不入。但這種「拒絕融合」卻把中港關心社會政治的人連在一起。

說多了,回到論壇的題目。無論體制外,還是體制內的講者,都同樣指出中國當前矛盾日深,中國最大部分的人︰農民、民工、小職員、下崗工人、退伍軍人等,這一大群處於社會底層的人最感受到社會不公。物價高漲,城市底層人士生活艱困,徵地不公,農民生計受損。

野夫講了一個真實的故事,五百個村民因為收地賠償不公,聯名向某省法院起訴省政府,省法院竟然罕有的立案。省政府作為被告,如果開庭一定输,於是省政府要求縣委阻止起訴。他們先從家裡有人任公務員的農民入手,把說服家人退出訴訟作為任務來完成,再軟硬兼施,三四百人撤訴,但最後后仍有十幾個「死硬份子」,無論用怎樣的方法,給幾十萬,甚至百多萬都不肯撤訴。野夫說,這個事情到现在還是懸在這個省的一把劍,如果開庭會输,要巨大的賠償,而且造成先例,全省以至全國效法。不開庭,雖然有政法委的制約,但是法院也不願意承擔不開庭的責任。事情還在膠著。
 
野夫說這是合法抗爭,完全依照政府的遊戲規則。于建嶸認為中國民眾的意識不同於西方人,是講規則還不是講權利。即是要求政府跟規則政策辦事,而不是去質疑這些規則政策是否合理。但即使如此,政府不按規則政策辦事的情況嚴重,才引起民眾的不滿。

野夫也提到底層知識分子的反抗,這種反抗不算合法,但一點不激烈。一些知識份子在網上聯結,在餐廳飲茶、飯聚,討論社會政治事件,行為完全公開透明。這種行為公安、特務也沒有辦法,最多「請喝茶」盤問一番,不能控以任何罪名。年初中國茉莉花事件,他們當中的牽頭人吃了點苦頭,被拘留了十多天。

野夫說現在中國的矛盾已到了「臨界點」,任何一些事情都可以觸發變革/變故。兩位講者都堅持非暴力抗爭。于建嶸寄於法律厚望,認為只要更多人參與,特別律師參與司法維權,從法治入手可改革中國。

有內地人在網上即時提問,暴力抗爭或對政府所施暴力進行抗爭是否可能。野夫說人民當然要對暴力進行抗爭,但他和于建嶸都反對暴力革命。因為誰流血這問題需嚴肅對待,而暴力過後如何解除恐怖,建立民主法治也是一大難題。于建嶸樂觀地說,第一代殺過人的領導已死得八八九九,第二代也過去了,第三代沒有受過暴力革命的洗禮,有機會和解,應該可以利用非暴力的博奕迫使他們進行改革。

不過,自由亞洲電台採訪了一位現場觀眾,他說︰「他的意識我覺得有很大的問题,中國暴力革命這條路行不通,只能要求當政者來遵守規範,遵守規則。但我覺得這裡面牽扯到了一個很嚴重的邏輯上的問题,既然暴力革命行不通,當局也知道這一點,那麼為甚麼要和你坐下來談呢?你有什麼本錢來要求它和你用遊戲規則來玩呢?我覺得這是個他沒有回答清楚的問題,而且我覺得這也是一個非常本質的問題。」

暴力與非暴力抗爭/革命,的確是很大的一個問題。不過,灰記似始終覺得,中國人老百姓要求當局遵守遊戲規則已是很卑微的願望,果真弄至暴力四起,也是中共的改革不作為促成的。

外傭的命運

長期在港工作的外傭提出司法覆核,爭取在港工作滿七年有居港權。這事衝擊主流社會的排外,特別是排斥來自貧窮國家的人的心態。

網上已有反對外傭有居港權的組群,參與者很多,對外傭盡情謾罵,甚至連菲律賓港客人質事件也算到她們頭上。也有人指摘公民黨背後「策動」事件,「搞亂香港」,完全從陰謀論角度看事物。亦有人從資源角度,說會加重公屋及福利負擔。還記得九九年居港權事件,香港主流社會亦是純從資源角度看港人內地子女來港定居問題,把新移民看成一種負擔,而忘記香港根本就是一個開始老化的移民社會,需要大量人口補充。

當然排外情緒全世界都有,西方社會的種族歧視亦相當嚴重。不過,西方社會因為歷史原因,或本地出生率不足,長期以來都有移民政策,甚至有時會特赦「黑市」勞工,以補充人口。而當經濟差的時候,右翼民族主義情緒便會抬頭,排斥新移民,打擊「黑市」勞工。而灰記認為,無論移民、非法及合法勞工,都是近幾百年來由殖民主義/帝國主義所推動的資本主義全球化的產物。其實中國近代鎖國,也禁絕不了沿海人民往東南亞謀生,有些則被賣豬仔到美加當苦工。中國今天的盛世,也阻擋不了人民冒生命危險到西方社會討生活。

要知道,討生活/改善生活是最最基本的人權。香港人早年不也是嚮往移民西方以改善生活嗎?有不少人甚至甘當非法勞工,忍受剝削和歧視。

現在生活中國以外地區的華人數以千萬計,他們對當地的經濟及建設付出了血淚。例如個多世紀前華工前往美加興建鐵路,他們的血淚與貢獻現在才得到較多的承認。華工要得到美加社會的接納,也要長期抗爭。當時美加主流社會也是抱現在香港主流社會的心態,利用華工完畢,便要驅逐華工。幾經爭取,部分華工才能留下,成為第一代華裔美加人士。

香港人如果能從這個角度去看外傭,可能排斥情緒會少一點,包容接納的心會多一些。要知道,外傭對香港的貢獻絕對不容小覷。如果沒有她們照顧小朋友及料理家務,香港大量婦女的生產力便不能獲得釋放。現在香港中產在職婦女可以在社會上有一定地位,關鍵是背後有一大群「姊妹」的支援。

灰記八十年代曾協助攝影一有關菲律賓家務助理的紀錄片,那時候她們已面對工時長,假日沒有容身空間的問題。二十多年過去,她們的處境沒有丁點兒改善,薪酬偏低,除了假期可與同鄉/朋友相聚,基本上廿四小時沒有私人空間及時間。即使如此,有不少是年輕時已來港當傭工,輾轉打工十年、二十年。這些對香港付出了最寶貴青春的人,習慣了香港的生活,希望留下來,如果她們有了永久居民身份,工作及生活可能性會大一些,對她們未嘗不是一種補償。

不過,灰記對她們能否獲得居留權不感樂觀,即使打勝訴。現在的終審法院比李國章能時代的保守,相信會主動提請人大釋法,封鎖她們的居港道路。灰記只是想,這個號稱國際都會的城市並不名副其實,對非我族類的人並不包容。政府的種族歧視條例豁免政府及公共機構的歧視性措施,帶頭歧視少數族裔。最近平機會主席林煥光高調批評政府漠視少數族裔融入主流社會的願望和需要。由此可知,政府和主流社會的「國際視野」是怎樣的一回事。

可嘆的是,香港獨特之處,本來就是中外文化互相撞擊及共處。但在短視及狹隘民族觀念,以至看不起來自「落後」地區的人等思維下,這種獨特性只會逐漸消失。

公務員與地下黨

港英時期過渡下來的公務員系統與港共,即中共地下黨的鬥爭是否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七月十五日立法會答問大會,曾蔭權被民主黨的甘乃威問到梁振英和唐英年批評特區政府的言論的看法時,為唐英年辯護,說唐指政府思慮不周,他亦有同感。但同時稱有沒有人政治抽水,市民心中有數。一般人相信,這是對梁振英近來不斷批評他的施政缺乏視野的不點名回擊。

曾蔭權說唐英年的所說的跟他一樣,除了因為唐英年是在立法會回答議員的提問時說這些話,是公職的一部分,也因為他的論點並沒有偏離特區政府的立場,就是堅持政府施政有成就,保住金融中心地位最要緊。那句一些政策沒有深思熟慮只是「應酬」近日社會對政府的強烈不滿。換言之,唐英年的做法沒有半點「叛逆」成份,曾蔭權沒有「清算」他的道理。相反,梁振英是公然挑戰曾蔭權政權,以爭取做下屆特首的籌碼。曾蔭權乘民主黨送給他的問題,發洩不滿亦很自然。

被盛傳特首熱門候選人之一的范徐麗泰亦不甘後人,這位「識時務者」的典範,看清形勢及早投向中共,現貴為人大常委的港英時代精英,說話往往笑裡藏刀,一面說相信曾蔭權所指抽水的人不是她;一面指這些口舌之爭少一點為妙,連消帶打,揶揄曾蔭權及反駁抽心論的梁振英一番。范如此高調玩弄曾與梁,看來特首之爭在港人看不見的暗角進行得如火如荼。

說到抽水,也只有在中共欽點特首的黑箱作業、畸型制度下,梁振英才會如此抽水,一方面批評政府,一方面把落實的政策(如最低工資)的功勞據為己有。如果是一個中共無從干預的開放政制,梁振英不是被踢出行政會議,便是一早辭職以明志。

梁振英,這個很多人心目中的中共地下黨員,盛傳是港共積極培養的第X梯隊,是傳統「愛國」(愛國用引號,因為他們只是中共的跟隨者,沒有獨立意志)新貴(較後期才跟中共走的人)。傳統「愛國」陣營與港英時期建立的公務員系統長期有矛盾,甚至仇恨,不在話下。只要想想六七年「反英抗暴」時,傳統「愛國」陣營中人如何被港英迫害便想像得到。今日的民政事務局局長曾德成,就是當年被港英抓去坐牢的左派份子。某次他把對港英殖民政府的仇恨一次過發洩到轉為當議員的陳方安生身上,大數她為官時的不是,令人嘆為觀止。

陳方安生在末代港督彭定康管治時受重用,官至政務司,統領殖民地公務員隊伍。她獲得「肥彭」百分百信任。回歸之後,她續任此職。志大才疏的董建華不信任港英公務員制度,引入「高官問責制」,以架空政務官,或要政務官乖乖聽命問責高官。陳方安生信奉港英體制,不願合作只好求退。雖然如此,港共陣營仍未能全面接營香港,因為公務員隊伍作為一個根深柢固的系統,仍有他們辦事的「程序理性」,或曰英式思維,政治任命的高官未必能輕易駕馭。更何況董建華能力平庸,缺乏政治歷練,憂悠寡斷,又不願放權,所謂「議而不決,決而不行」,根本擔當不起領導者角色。

果然零三年「沙士」襲港,董建華充份暴露其缺乏應變能力;強推23條又充分顯露其缺乏政治智慧。導致數十萬人上街促使其零五年下台。相信傳統「愛國」陣營沒想到董會提早下台,即使想到他會提早下台,也不會想到他們的「天敵」,港英時代的高官會接任特首。曾蔭權在胡溫撐腰下,意氣風發的「當選」特首,「愛國」陣營真的百般滋味在心頭。

果然,曾蔭權政治任命的官員大部分都是政務官出身的高官,僅民政事務局局長由來自「愛國」陣營的曾德成代替董建華的「親信」何志平。然而,七年過去,曾蔭權由高民望的「強政勵治」,到民望跌破底線的「做完呢份工」。要緊跟中共沒有自由意志的「愛國」陣營,儘管十萬個不願意,其議會代表工聯會及民建聯被責成要與特區政府共存共榮,成為議會內最堅決的保皇黨。

由於曾蔭權偏重金融及大地產商利益,漠視民生,引起市民強烈不滿及反彈。政府在龐大壓力下,不時被迫打倒昨日的我,例如一千元生果金,曾蔭權不情不願的否決審查資產。這些民生政策,民建聯還可以乘機抽心,高喊成功爭取。但一些中共要迫令政府收緊權利的政策,如廿三條立法及取消補選,緊跟中共的民建聯便要受民意的挑戰。零三年,其黨主席曾鈺成因為說了七一上街反廿三條立法的市民被誤導,在民意壓力下,要被迫公開道歉。

最近政府欲取消補選最終被迫押後表決,該主席譚耀宗被記者問到,政府提出的任何方案,前後矛盾的方案你們都支持,政府不諮詢你們又支持,政府決定諮詢你們又支持,究竟你們的立場在那裡?譚耀宗只能苦笑地有苦自己知。

「愛國」陣營的元老吳康民看不慣特區政府的不濟,連累「愛國」陣營受罵,要出來數落曾蔭權及政務官,發洩一下怨氣。這位吳老寫的一篇題為「十萬個為什甚麼?」的文章,刊於七月十六日的《明報》,充滿對英國人仇恨的陰謀論,但卻沒有一針見血的分析,意氣之作而已。

「英國人統治香港多年,意識形態的影響根深柢固,特務工作也做得十分到家。末代總督彭定康在香港回歸前,對香港回歸後保持英國人的利益和影響力做了周密部署。除經濟上、政治上作了許多有利於英國的嚴密佈置外,人事工作更是他部署的重要一環。把什麼人擺在什麼位置上,都有認真斟酌。至於安插軍情六處的人,肯定是應有之筆。

時任第二把手的布政司霍德,便是軍情六處的要員,中央政策組的顧汝德也是。他們兩人,雖然已經退休,但也不時來港,特別是在香港『多事之秋』。」

然後話鋒一轉,大罵港府不濟事︰

「為什麼這兩年來特區政府的決策如此差勁?而且創造了朝令夕改的紀錄!

按道理,一次重大決策,首先應有調查研究,了解和決策有關的若干問題和數據,然後再在政府內部,起碼在有關高級官員和行政局中進行諮詢,修改若干漏洞,再交由議會和公眾諮詢和表決。即使整個程序了解民意不足,但也不像現在這樣一出爐就給人批駁得體無完膚,連一般群眾也覺得不妥,遑論政客和專業人士!

 現在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特區政府缺乏團隊精神,各自為政,「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我曾說過,2003年推銷23條立法時,其失敗原因在於缺乏「人和」,特別是「局長硬性推銷,百官袖手旁觀」。當年我是同情硬性推銷的局長的,推銷手法固可議,但奉命行事精神可嘉。今天推銷遞補機制的情也是如此。現在許多政客、學者高喊讓局長下台,難道這個方案的推出,是他一個人的責任嗎?

…… 此外,特區政府的政治敏感度也欠缺。香港愈來愈已發展成一個政治城市。中央在香港回歸前所作的估計、所作的設計明顯已為現實打破。當年認為香港只作為一個資本主義制度的經濟城市,即在金融、貿易、運輸等方面為國家作出貢獻。後來屢次的經濟危機,中央又是以「泵水」來支援香港。但沒有想到由於國際鬥爭的複雜,美英都藉香港作為圍堵崛起中國的前哨站,而內地的貪腐現象和侵犯人權的個案又為香港製造更多的反對派。現在80後的年輕人趨向反建制是一個很值得注意的現象,特區政府對此缺乏對策。樓價高企,也早已成為政治問題,但特區政府被認為是後知後覺。」

吳老假設今天特區的施政混亂,完全是英國人在政府內安插專搞破壞的「特務」的結果,然後又把缺乏團隊精神及缺乏政治敏感度也歸咎為英國的陰謀。缺乏團隊精神及缺乏政治敏感度曾蔭權要負的責任最大,吳老是否暗示曾蔭權是英國部署搞破壞的棋子?是否暗示胡溫胡塗,被曾蔭權欺騙了?

灰記當然不會否定英國人撤退的部署,但形勢比人強,英國人大概只能寄望其英式殖民體制及「自由經濟」意識形態繼續發揮作用。至於特務活動,英國人固然有,難道強大的中共地下黨網絡會比英國人遜色?在中國的主權下,要「策反」港英留下來的政務官很難嗎?不要說現在「富甲一方」的中共沒有錢去收買人心。這個世界「識時務者」畢竟佔大多數。灰記絕不相信,中共沒有在公務隊伍,泛民黨派,各專業及地區團體培養自己的勢力。而且這亦不是今時今日的事。五、六十年代被港人驅逐回大陸的警司曾昭科便是中共「卧底」。中共今天也不願明白公開港共的名單,完全是「敵情」思維看港人的表現。

大概吳老一生浸淫於中共的地下運作,看法思想因而比較陰暗,以至覺得特務滿天下。不過,想想吳老所屬的中共,在大陸鎮反、抓特務(甚至早至四十年代延安整風),不知錯找錯判錯殺多少人。再說,難道英國人留下來的全是糟糠?恐怕香港法治、合約精神、程序理性等這些東西,還是有其好處。大陸民權的不彰,其中一個原因是毛澤東遺留下來的無法無天,仍然存在於中共官員的思想裏。

老實說,英國人的殖民體制,吸納政治加上市場至上的唯經濟主義其實相當合乎中共的胃口。吳老自己也承認中共如意算盤是把香港作為一個為中共走資服務的經濟城市。但在全球化資本主義的影響,只講經濟發展,不講分配問題,不講勞工權益(且不談反資本主義的無產階級革命),只會令內在矛盾加劇。香港的政治化其實是階級矛盾日深的結果。正如內地官商權貴資本主義亦令內部矛盾日深。曾蔭權政府是義無反顧的甘心服務中共及與中共結盟的富豪。這是中共統治集團的主流共識,溫家寶重視民權的講話是黨內的少數聲音吧了!

至於23條立法及取消補選這些損害人民基本權利的政策,即使政府怎樣有團隊精神,有政治敏感度,也會惹起人民的強烈反彈。把問題歸咎於英國的部署及英美圍堵中國,是思維懶惰,也是在「愛國」旗幟下替中共強權辯護的陳腔濫調。

最近,歐洲馬克思主義哲學家齊澤克接受英國《衛報》訪問時也說,不要老是人云亦云,老是指摘美帝,那麼中國呢?

 It is also important not to say what everybody else is saying. It is boring, for instance, to criticise the US eternally. Why not China instead? It is China, after all, where they have banned fictional works considering alternative worlds, because they are afraid of their citizens’ imaginations. It is China that is colonising Africa.

「另外,別說一些大家都說的話,也是十分重要。例如總是在批評美國其實是很沉悶,何不談談中國?別忘了那是中國,一個會禁止那些關心另類可能的虛構作品的地方,因為他們害怕人民的想像力。那是中國,它也正在殖民非洲。」

吳老及「愛國」陣營諸君,你們所追隨的中共已經蛻變成跟英美等資本主義國家追逐市場,追遂全球化利益的集團。只有中共的同路人及黨國民族主義者才會沒出色地彈「列強」圍堵甚至陰謀顛覆中國的老調,因為他們或因組織上,或因思想上的不自主,不能獨立思考!

僭建與光顧一樓一

附錄︰「揚社會歧視—醜惡!還民主社會—多元」聲明,午夜藍(男性性工作者互助網絡)回應近日社會事件

僭建違反建築物條例,是違法行為;「鳳姐」經營一樓一並不違法,顧客跟她們公平交易。只是一般市民對僭建的違法行動看來相當容忍,對光顧「鳳姐」的人相當歧視/厭惡。大家看看近期的有關公眾人物僭建和「召妓」的新聞便一清二楚。

民主黨總幹事陳家偉被傳媒「狗仔隊」拍攝到進出一樓一場所,「為自己的行為令黨的聲譽受損及令黨尷尬」,當晚向民主黨請辭退黨。而民主黨副主席劉慧卿向傳媒表示,事件雖然是陳家偉個人問題,但損害民主黨聲譽,她向市民道歉。

一個政黨的職員,不涉任何公職,沒有做任何違法事情,但要為光顧「鳳姐」而失掉工作,失掉政治前途,還要心生悔疚。再回看違法的官員及議員對僭建的回應,違法最嚴重的教育局局長孫明揚,於數年前任房屋規劃地政局局長時,接獲其下屬部門屋宇署的清拆僭建物勸喻信後,沒有任何改正行動,至屋所被「釘契」後也繼續保留僭建物。早前被揭發後雖再三道歉,及馬上聘工程公司拆掉僭建物,但其嚴重缺乏誠信,知法犯法已經表露無遺,根本不再適宜擔任公職。社會上雖有要求孫明揚辭職的聲音,但政府以至議員都放過孫明揚一馬。相信如果孫明揚被揭發光顧「鳳姐」,他早已消失於政府的管治隊伍了。

再看看涉嫌僭建的民建聯議員陳鑑林。他對傳媒說僭建又不是大奸大惡,他的鄰居人人僭建,比他嚴重的多的是,所以他堅持不會拆掉涉嫌僭建部分,待屋宇署判定結果後再算。陳家偉光顧「鳳姐」沒有違法,也不影響別人,但他便不能效法陳鑑林「理直氣壯」的說,光顧「鳳姐」又不是大奸大惡,很多市民光顧比他多,性需要比他嚴重,為甚麼要針對他!

為甚麼?現在恥笑陳家偉,或乘機攻擊民主黨的人,有否想過為何僭建風波沒有一個官員及議員需下台?這是否雙重標準,或泛道德主義的問題?

近年由於某些志願團體的推動,一向被貶稱「雞」、「娼妓」的「鳳姐」,有了一個較有尊嚴的稱號—性工作者。但社會主流對從事性工作和光顧者的偏見仍然不減。性工作的去污名化非一朝一夕可達至。要去污名化,首先便要社會認同光顧性工作者是正常的消費活動。性工作者志願組織「紫藤」的創辦人嚴月蓮曾說過,看不出光顧性工作者和光顧快餐店的分別,都是解決生理需要。

當然,性、愛情、家庭等問題依然糾結,社會主流仍然視從事性工作及光顧性工作者為「不道德」、「污穢」,加上香港環境擠迫,商住合用樓宇甚多,一般人基於自己道德標準,對一樓一單位有意見甚至感到厭惡不難理解。這種心態亦對從業者及光顧者構成很大壓力。也正正因為如此,從政者亦對性行業十分避忌。願意挺身而出支持性工作權益的議員不多,印象中立法會只有何秀蘭、梁國雄等寥寥幾個。而為了選票打擊性工作的政黨比比皆是,包括泛民政黨,因此,陳家偉受不了壓力要付出辭職退黨的代價。而其所屬民主黨亦被建制派報章乘勢追擊,無限上綱。

性工作要正常化的確困難重重,只是灰記疑惑,公眾人物光顧性工作者這種公平交易的行為,往往比利用職權性騷擾或示愛不遂憤而辭退對方等的桃色事件,更容易「中箭下馬」。其中一個主要原因是對從事性服務者的深層歧視、賤視,特別最基層的一樓一行業,充滿了階級偏見。灰記稱這為中產階級社會的偽善。

外國不應干預中國司法獨立,因為它根本不存在!

要面對「獨特」的中國司法制度的當然不只一個艾末末,但他的案件的確引起了國際圍觀,不斷跟進報道。

艾未未的案件有新的發展。由艾的太太路青為法人代表的公司被稅局追討約一千二百萬元, 當中有約五百萬當局指為隱瞞不報的稅項,七百萬為處罸的金額。稅局的聽證會於七月十四日閉門舉行, 參與聽證會的只有路青、路青的代表律師夏霖及一名公司會計,取保候審的主角艾未未卻不用參加聽證會。

有線電視報道,北京地稅局門前佈滿便衣警察,行人不准停留。 而這類案件一般都會公開聽證。 路青的代表律師夏霖於聽證會後,向香港和境外記者(從電視看主要是香港記者,應該沒有大陸記者)說, 聽證會閉門進行毫無道理。對當局解釋說因為有涉及第三者公司的資料,屬商業秘密,所以需閉門, 夏霖說應該由第三者提出有此疑慮,而不是當局代第三者作出此決定。

夏霖還透露,三個月前被當局取走的文件及 帳目,當局沒有歸還,令他們無從按資料申辯。而法律規定,當局取走相關文件後,必須於三個月後歸還,當局沒有這樣做是不合法。記者問夏霖有否要求取回有關文件及帳目,他說對方回答說原件不在他們那裡。路青則說這對他們很不公平。

從以上的事實,幾乎可以得出「經濟犯罪」只是個晃子,所以必須閉門進行,否則容易露出馬腳。艾未未不用參加聽證會更使人莫名其妙,明明說他涉及逃稅等經濟犯罪, 為何有關逃稅的聽證會他不用出席?如果他的太太路青是當事人,為何先前沒有被拘留調查?這是甚麼樣的司法邏輯。 當局是否要先強行沒收艾未未他們一千多萬元以作「懲戒」,再看艾未未未來的行為表現,是否繼續獨立特行?除了涉嫌逃稅,艾未未 還涉及甚麼經濟犯罪?當局對外界好,對艾的家人也好,都欠了交待。而口口聲聲說別國干預中國司法獨立的中國政府,能起碼尊重他們自己的司法程序嗎?

灰記原來搞錯了,外國也干預錯了。中國原來是沒有司法獨立,這是中共的「偉大導師」毛澤東講的,被批評的正是當時的司法部。時為一九五八年,毛澤東要批判的是當時的司法部負責人董必武,只是沒有點名而已。當時第四屆全國司法工作會議,指司法部黨組「發生嚴重右傾錯誤的原因,主要是沾染了資產階級法律觀點」,具體批判內容如下︰

「……『既要堅持對敵專政,又要切實保護人民民主』是資產階級法律觀點,……會議強調人民法院要『為階級鬥爭,為黨的中心工作服務』……實際上,會議批判的資產階級法律觀點,正是董必武提出的法律思想,特別董必武明確指出的『法院主要是搞好審判。公開審判是審判活動,是重心。』『法院的任務除了對反革命加以制裁,維護人民合法權益外,還有很重要一點,就是通過審判活動教育群眾守法。』

「……會議批判『獨立審判』的觀點,認為就是『反對黨的領導』,是『資產階級舊法觀點借屍還魂』……『人民法院必須絕對服從黨中央的領導,而且要緊決服從地方各級黨委的領導,成為黨的一個馴服工具。』

「……司法工作會議強調要堅持群眾路線,批評發言『過多地強調了法律程序的作用,助長了審判工作脫離群眾……司法幹部『死摳法律條文』對法有了迷信,使法成了自己的一個『緊箍咒』、『把法神秘化、偶像化,成了束縛自己對敵鬥爭手腳的繩索,有時還要強加於人,束縛兄弟們的手腳』。

(摘自《新史記》第二期「被批判的一大代表董必武」,作者姚監復)

而董必武則強調法制不完備是嚴重問題,還說「革命的群眾運動是不完全依靠法律的,這可能帶來了一種副產物。助長人們輕視一切法制心理……」,認為加強民主與法制的建設可以使黨和政府的活動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當然,在被毛澤東不點名批判後,董必武只有噤聲。而在「和尚打傘」的毛澤東「不斷革命」下,司法蕩然無存。

今天中共有更多的法律條文及司法機關,也不再搞「革命群眾運動」、「階級鬥爭」、「打擊反革命」,但天安門仍懸掛無法無天的毛澤東圖騰,胡錦濤和太子黨仍搞崇毛玩意,司法自然改革不了,不但沒有如董必武所說,維護人民合法權益,只繼續淪為中共鎮壓人民的工具,而且連董必武當年所提的「有法可依,有法必依」也做不到。

所以外國的確不應干預中國的司法獨立,因為它根本不存在。

熊出沒注意

要小心的這個熊。指的不是大自然中「孤傲強悍」,為了自己的生存權與人類展開惡鬥,但在兇險貪婪的人類面前,成為瀕危動物的黑熊(被中國人殘酷虐待取膽),或大灰熊(地球暖化生存環境受威脅)。這個熊是中共在香港的打手,港區人大代表,劉夢熊。

這人的「敵情」觀念,專制思維深入骨髓,喜歡狐假虎威,甚至助紂為弱,語言法西斯的程度直迫政協委員劉迺強。本來,劉夢熊先前為趙連海說話,指摘大陸地方政府司法不公,給人較開明敢言的感覺。想不到在香港自治的「大是大非」問題上,便要露底,便要歸隊向權力獻媚。 預期這類為討好權力而赤膊上陣的人只會越來越多,大家宜注意他們的出沒。

事緣灰記在面書上,看到朋友貼上一篇由劉夢熊於《文匯報》寫的文章,題為「揭穿反對派為「公投」護航的險惡用心」,內容為政府及建制合謀剝奪補選權保駕護航,向泛民,其實是向珍惜基本權利的港人「宣戰」。朋友加上評語︰「劉夢熊又來三刀兩面」。觀乎整篇文章,新意欠奉,中心思想還是奉承把香港牢牢控制於中共及其代理人手中的「總路線」。繼續以「浪費公帑」的論述來污衊公投運動,說一億多元可以如何更好利用,來否定辭職補選的合法性,不願承認「五區公投」是在中共屢次違背承諾,拖延普選下的困局所出現的一種合法抗爭策略。五區公投效果如何,可以爭論,但絕非率性而為的輕舉妄動。

再把批評政府行政霸道的傳媒統統打成反對派喉舌,包括官台的《頭條新聞》、《議事論事》、《自由風》,及《蘋果日報》。老實說,《蘋果日報》是在臨近政府要強行表決替補機制法案,才作焦點報導,之前對此議題相當冷淡。反而商業電台的鋒烟節目在政府五月提出替補機制後,多所跟進,不斷批評政府剝奪選舉權及不作公眾諮詢。奇怪劉人代卻沒有點名批判商台。問題是,一個開放多元社會,傳媒反映不同意見有甚麼問題?負責推銷的官員林瑞麟及建制派一直不乏機會為替補機制辯護,但他們說法邏輯混亂,不講法律,才引起反彈。

劉夢熊把泛民議員及社會上的反對聲音,加上傳媒的報道,一概看成「反對派的合謀」,甚至以白色恐怖來形容,實在可說為求抹黑而無所不用其極。因為世界上只有手中有行政權及軍警的統治者才有能力施行白色恐怖,那會有議會少數派和民間製造白色恐怖!再說,數百年青學人聯署公開信反替補機制,當中便有贊成及反對變相公投的人,也有很多並不支持泛民(即劉口中的反對派)的人;兩個律師公會從法理上的質疑,包括親中共的胡漢清大律師的質疑等,在在都說明政府強推替補機制的不濟事。

泛民象徵式的退出草案委員會,對政府要強行通過法例毫無壓力,原因是中共不願進一步開放香港政制,令泛民成為永遠的少數派,沒有足夠的票數向政府施壓。政府的法案只要在建制派的支持下,便可順利通過。所以替補機制的爭議完全是政府及建制派理據不足,引起民間社會的強烈不滿。而建制派害怕七月十三日強行通過法案會對他們日後選舉造成災難後果,才迫政府押後表決,完全是緩兵之計。

說泛民是整件事的主腦實在抬舉了泛民的動員能力及影響力。把人民的反彈說成白色恐怖,是對人民的侮蔑。灰記在此要向劉夢熊嚴正聲明,搞白色恐怖的是香港政府。在中共指使下,當權者企圖利用修改法例及執法收緊人民的表達權利,才是事實,才是白色恐怖!包括替補機制的白色恐怖。

至於劉夢熊把辭職補選、變相公投等同台獨,又是中共那套高度自治等於獨立的邏輯。總之說到底,權力牢牢掌握在中共及其可靠代理人手中就是了,至於甚麼變相港獨,嚇唬技倆而已。問題仍是那樣,在強權面前,是否心甘情願當順民吧了。

劉夢熊號召政府和建制派在兩個月「諮詢期」大反攻。相信這也是整個「愛國愛港」陣營的戰略部署。到時候把民意解釋為需要堵塞漏洞,只是那個方案較好的問題。只要社會上反響沒有這次大,他們必定霸王硬上弓,通過這條進一步收窄選舉及表達權利的法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