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投白票很愚蠢

離立法會選舉投票日越來越近,選戰亦進入白熱化。其中一個討論的焦點是「超級區議會」的最後一席,即第五席應該由李慧琼還是馮檢基奪得(一般相信由他們兩人爭奪)。鄭經翰在他的數碼電台呼籲支持「泛民」投給馮檢基。大班的邏輯很簡單,他說自己很討厭馮檢基,但相比「保皇黨」李慧琼,無論馮怎樣令他厭惡,他當選也總好過李慧琼當選。又說即使他上次政改背棄過承諾,投入贊成票,這次如果「泛民」仍有「關鍵少數」,在選民的壓力下,他或不敢再次違背承諾。無論如何,即使他有可能再欺騙選民,也比一定「保皇」,一定「做盡壞事」的李慧琼稍微好一點。大班的講法有一定道理。

灰記的不少同行也作如是觀,說投白票是益了建制派,是愚不可及的行為。facebook上便有人如此留言︰「…如果誤信某政黨果套詭計,在超區投白票或唔投票,客觀結果就係建制派會得到更多議席,咁根本係做左建制派坐大的幫兇!! 如果唔係教徒,請諗清楚,究竟仁哥同阿涂討厭D,定李慧琼子篤眼篤鼻?…」

灰記剛在上一篇博文寫過,思前想後還是告別民主黨/民協,「超選」還是投白票。究竟如此做是否等同教徒,即呼籲「超選」不投票的人民力量的擁護者。灰記自問絕非「人力」的支持者,甚至對「人力」的「唯我獨尊」相當反感。而是否投白票的爭扎早在「人力」的呼籲前出現,是相熟的朋友和同行之間的話題。

不過,既然又有不相熟的同行提出投白票等同「人力」支持者行為,灰記也就唯有再「思前想後」一番。關於「關鍵少數」的問題,灰記在上一篇博文已有所論述,在此不贅。如果要補充的,就是所謂「關鍵少數」目前是想當然,因為「泛民」實際已經分裂,而「關鍵少數」只建基在政改投票上,而在平時立法會的議案,「泛民」永遠都是「不關鍵」的少數。很多時要依靠議會外的群眾運動施壓,政府才會把一些不得民心的議案/法案撤回。

至於與「關鍵少數」的政改,這次分裂了的「泛民」沒有如零八年選舉一樣,製訂爭取二零一二雙普選的共同政綱。成為「眾矢之的」的民主黨,其參選政綱是爭取2017年特首公開提名及一人一票普選產生和2020年取消功能組別,並沒有就2016年的選舉安排著墨。
不同「泛民」在政改問題上的立場,到了「關鍵」時刻隨時可以各自表述,即使有二十四位聲稱「泛民」的候選人進入議會,都不會有「絪綁式」的「關鍵少數」。

「超級區議會」議席最後一席是歸於「泛民」的馮檢基還是建制的李慧琼,是現在焦點所在。「泛民」的馮檢基如落選是否就必定沒有「關鍵少數」,或馮檢基當選又是否意味必定有足夠的「關鍵少數」?當然,有人會說爭得一席得一席。只是灰記從反對擴大功能組別立場看,覺得如果有相當數量選民,例如三數十萬選民在「超級區議會」投白票,向「超級區議會」說不,也是一種十分強烈的政治表態,令政府不那麼容易在2016年政改安排上隨便擴大「超級區議會」功能組別,令「超級區議會」成為揮之不去的怪獸。

至於投白票是否等同人民力量所呼籲不投票,由大家去比較。但灰記認為投白票抗議味道較濃。而「超選」「泛民」絕對不會全軍覆沒,預期最多「泛民」二建制三。為反「超選」功能組別而「犧牲」一個馮檢基(或涂謹申),是否值得?灰記站在支持「五區公投」立場,覺得不是值不值得的問題,而是支持「公投」的人有權表態反對擴大功能組別。而民主黨/民協,也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

至於此舉是否換來建制派坐大,反而被「懲罸」?灰記只能說,建制派一向坐大,這次會比以前相差很遠嗎?呼籲投票給馮檢基的鄭經翰,不也樂觀地預計「泛民」可得廿五至廿七席嗎?所以灰記「思前想後」,還是覺得需要令民主黨/民協了解甚麼是政治代價,即使投白票很愚蠢。

告別「關鍵少數」?

跟很多朋友談起這屆立法會選舉,不少對那所謂多出來的一票如何投大傷腦筋。曾參與「五區公投」的選民,絕大部分(包括灰記)都是不同意民主黨走進中聯辦,也不認為增加超級區議會議席增加民選成份。本來,灰記和很多朋友都打算投白票,以示反對這個不倫不類的超級區議會。但忽然有人「提醒」「關鍵少數」的問題。

經過政改爭議,去年民主黨沾沾自喜,說為港人帶來突破,與民協馮檢基一起抛棄其他「泛民」盟友,聯同建制派投下政改的贊成票,「關鍵少數」是否名存實亡?「提醒」的人非因馮檢基在這次選戰抛出「關鍵24票」的競選口號,而是在思考「關鍵少數」對推動香港政改是否還有作用。如果「泛民」沒有三分一的否決權,未來一六年立法會選舉及一七年行政長官選舉,建制派會聽從中共/中聯辦的安排,投下贊成票。換言之,中共可以為所欲為。

如果建制派擁有超過三分二議席,一六年立法會選舉安排會是怎樣?現在很難說。不過,中共/中聯辦絕不想立法會議席邁向普選,至少希望盡量拖延。所以,在沒有少數否決權的「壓力」下,不大可能會出現地區直選代替功能組別的改革。最多是增加「超級區議會」議席,代替部分傳統功能組別議席。至於增加多少席,很難說。這個「超級區議會」功能組別表面上可以全港一人一票選出,但前提是她/他要成為民選區議員,由十五名民選區議員提名,中間是有篩選的。而把區議會和立法會兩個功能完全不一樣的議會混在一起,本身就是荒謬。而中共/中聯辦及建制派因為區議會「小恩小惠」及地區性質,利用龐大的資源,佔有絕對優勢。

這個選舉的模式,對中共/中聯辦/建制頗為合用,一來有他們佔頗大優勢的區議會,在提名戰可以佔很大優勢,二來有全港一人一票選出來的假象。這種A貨民主大概是現政府用來敷衍普選訴求的最佳「武器」,正如很多人都預期一七年的特首選舉會是高門檻的提名人數,以排除不被中共接受的候選人,然後再在中共可接受的候選人中全港一人一票選出一樣。

至於有「關建少數」,情況會是怎樣?「泛民」大概會提出地區直選可以替代功能組別,否則會否決政改方案。中方會透過港府還價,既然民主黨提出了「超級區議會」方案,多加若干「超級區議會」議席代替功能組別議席就是了,民主黨到時可以如何回應?如果民主黨要求三十五席功能組別全變為「超級區議會」,以現在區議會的議席分佈,大大有利於建制派,大大有利中共拖延普選,亦為中共「政改走前一步」背書,那麼這「關鍵少數」又有何關鍵?

除非民主黨和民協以及其他「泛民」,無論溫和、激進,一起「企硬」,向功能組別選舉說不,即如果沒有真正意義的邁向普選,沒有分區直選代替功能組別選舉,而且不是象徵性的幾個席位,而是至少一半,便必定對政改投反對票;一七年特首選舉的提名門檻不能高於今屆,甚至要求市民可以提名,例如一千人提名可成為特首候選人。而這已是非常保守的要求,倘若民主黨和民協不肯向選民承諾,選民又為何要聽他們,尤其馮檢基的告急呢?

說起馮檢基的告急,這個搞了十多年「又傾又砌」,經常左搖右擺的一人黨小團體,特別參加中共另起爐灶的臨立會最為人詬病。今時今日在民主運動的作用越來越萎縮,現在大聲高呼「泛民」要團結,要「關鍵廿四票」,但競選口號又是「理性反暴力」,和建制派沒有兩樣。如果他真的在意「關鍵廿四票」,就不能排斥激進民主派,至少宣傳上不能和建制派一般見識。更重要的是,他要向選民說清楚,這次「關鍵廿四票」在政制改革上承諾了甚麼?而且還要發誓不會再違背承諾,這樣或許支持「五區公投」的選民或會再想一想如何投票。

但現在無論民協和民主黨,告急之餘,並沒有提出一六一七年的政改立場,整個「泛民」也沒有共識。民主黨似乎比較有「自知之明」,暫沒有提出「關鍵廿四票」,其黨主席何俊仁接受《蘋果》時,提出「泛民要團結」,並謂跟中央就政改談判的過程有完善的地方,「吸取上次經驗,將來傾法可以團結更多人參與,消除大家不必要的猜疑。」即暗示民主黨會主導政改談判,而不是與其他「泛民」共同製訂政改綱領及談判策略,這不是真正的團結整個「泛民」,而是要吸納部分同聲同氣的「泛民」。更重要的是,民主黨的競選政綱提出反對中聯辦治港,但一年前不是他們偷偷走入中聯辦,他們的主席何俊仁揶揄當時的特首曾蔭權在政改問題已沒有影響力/話語權嗎?今天的局面,難道民主黨沒有半點推動作用?

至於,馮檢基則因為真的選情告急,只能訴諸「關鍵少數」,期望「顧大局」的選民的眷顧。然而,馮檢基或傳媒所提的「關鍵廿四票」,其實是空口號。如果民主黨和民協不認為自己在政改一役違背承諾,在沒有「泛民」共識下與中共秘密談判,投下政改贊成票,則證明「關鍵少數」對民主黨和民協而言,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如果再有民主黨和民協在內的「關鍵少數」,他們隨時又會為了「突破」政改「困局」再次與中共和建制共舞。

 所以思前想後,灰記還是決定告別民主黨和民協,「超級區議會」議席投白票,以示抗議,直選投其他非民主黨/民協候選人。當然,這樣的話,很大可能「關鍵少數」不保,但如果「關鍵少數」是空話,是民主黨一黨與中共的談判的籌碼,這個「關鍵少數」又有多大意義?說到這裏,灰記又想起已故民主黨元老司徒華曾說過,當年撤回廿三條並非因為超過五十萬人上街的民眾力量,而是自由黨改變投票意向。灰記在這裏要說,是民眾的壓力改變了自由黨投票意向,下一波的政治改革,民眾的壓力能否再起關鍵作用?也許這次選舉結果,可見端倪。

別了釣魚台/島,因為它不屬於中國

(update︰最近有人facebook轉載日本左翼學者井上清的文章,指釣魚台明朝已屬中國。但當年《人民日報》沒有宣稱釣魚台屬中國,真耐人尋味!但無論如何,當中國政府的官方權威報紙宣稱尖閣諸島屬琉球群島,即表示中國政府承認尖閣諸島不屬於中國。)

民望低迷的特首梁振英不要厚顏寄望向回航「保釣」人士「抽水」,「痴情」的「保釣」人士也應該罷手,不要再被中共利用了。facebook有人轉載陶傑的專欄,他說一位大陸歷史學家找出了《人民日報》一九五三年一月八日的社論影印本,中國承認尖閣諸島屬琉球群島,而一九七二年美國把琉球群群島「歸還」日本,中國沒有異議,即間接承認尖閣諸島屬日本。這篇名為「琉球群島人民反對美國佔領的鬥爭」社論是如此說的︰

「琉球群島散布在我國台灣東北和日本九州島西南之間的海面上,包括尖閣諸島、先島諸島、大東諸島……等七組島嶼,總計共有五十個以上有名稱的島嶼和四百多個無名小島,全部地面積為四千六百七十平方公里,群島中最大的島是沖繩諸島中的沖繩島。」

陶傑跟著說,「這段文字,忽然在中國網絡流傳,中國人一看,都矇了。一直並無刪除,史學家也沒有被抓起來,由政治常識來看,多半是日中兩國在幕後『協調』好,放出這項『歷史文獻』,平息爭議,令『保釣勇士』知道,『保釣』是如何多餘。」

陶傑的文章沒有引述社論更多的內容。灰記在網上閱讀了社論,全篇的論調,都是反對當年美國霸佔琉球群島作為軍事基地,勞役當地人民。而有一百萬琉球人民反對美國佔領,及反對日本吉田政府與美國合作。

當年《人民日報》支持琉球群島人民反對美國佔領,但並沒有明確表態支持琉球群島人民自決。而美國於七二年把沖繩「歸還」日本,而沒有讓琉球群島的人民自決。灰記曾到沖繩旅遊,參觀過當地的和平紀念館,當中有一大系列的展覽,是回顧戰後美國軍事佔領期間沖繩人「回歸日本」的運動。至於戰後沖繩人要求自決的運動卻好像沒有甚麼記載。

灰記出於好奇,在網上搜尋,知道戰後有沖繩人聯盟等組織,及名為《自由沖沖繩》的雜誌,推動沖繩獨立。沖繩協會會長永丘智太郎明確指出,戰後沖繩本島的民眾已請願永遠不要把沖繩歸還日本。他於46年出版的《沖繩民族讀本》,哀嘆身為「弱小民族的悲哀」,並明言︰「我愛琉球,因此不能成為狹隘的親日主義者。」他說雖然沖繩人人種上屬日本人的旁系,但是「完成了自我歷史的發展」「民族自我的進展」(歷史上曾在中日的夾縫中保持獨立,十九世紀末才被日本強行建縣)。雖然明治以後「被施以一系列的同化政策」,但戰敗後「我們沖繩人成了『非日本人』。」而這樣的民族和歷史觀是當時很多沖繩人的共識。永丘預期在美國佔領下逐步走向獨立。

歷史沒有這樣發生,七二年以後,日本統治沖繩成了既定事實。當地雖然有獨立運動,但並沒有對日本政府造成重大壓力。2005年,琉球大學學者林泉忠做過電話調查,有效訪問了約一千人,百分之四十認為自己琉球人種不是日本人種,贊成獨立的佔百分之二十左右,但有六成人不贊成獨立。而根據維基百科,在2006琉球獨立公投中,75%沖繩人都認為沖繩應該獨立,少數的人認為沖繩屬於日本,但應該擁有自治權。不過,有人質疑是否真的有這樣的公投。

無論如何,尖閣諸島除了屬於飛鳥和海魚之外,便應該屬於琉球群島,無論將來沖繩是否獨立。換言之,中國對該小島沒有主權,這是中國官方權威傳媒五三年親自承認的。

因此,灰記完全不知道現在的中國政府憑甚麽宣稱釣魚島屬於中國,還在有需要時誤導人民,煽動民族情緒,真是厚顏無。即使中國不承認日本對沖繩的主權,最多只能基於支持沖繩人民的自決權,而不是戀棧琉球王國曾是滿清帝國的「藩屬」,想跟日本爭奪這個島國。否則的話,就是帝國主義思維。

灰記在此呼籲香港「保釣」人士,特別那些到島上插五星紅旗,唱《義勇軍進行曲》的,以及大陸的民眾冷靜下來,中共統治下的中國已經在一九五三年承認尖閣諸島是琉球群島的一部分。如果不欲日本佔領這個小島,只能基於國際公義,支持「弱小」的沖繩人民實現民族自決。不過,沖繩人是否選擇獨立,還是希望留在日本,實行高度自治,則並非中國人的business。中國人是時候告別釣魚台/島,告別尖閣諸島。

釣魚台/島「痛症」

類似的劇情應該發生過好幾次。香港的「保釣」船隻駛近釣魚台/釣魚台/尖閣諸島,必受日本保安船隻監視、攔阻,甚至發生碰撞,結果都是弱小的「保釣」船隻遭秧。間中「保釣」人士能夠登上小島,甚至插上五星紅旗,最終還是被日方驅趕。這次香港「啟豐二號」到達釣魚台附近,與監視的日方艦隻發生碰撞,船身損毀嚴重。而日本新聞網8月15日報道,有七名船員士於香港時間四時三十分登陸尖閣諸島,日本保安人員正抓捕。

而中國官方《人民網》對此亦有報道,題為「專家解讀︰此次保釣人士為何能成功登島」。文章開首報道,五名保釣團體人員被沖繩警方以「非法入國」罪「逮捕」。然後以引述傳媒及訪問日本華僑報人的形式,「解讀」保釣人士為何能成功登島。

「…據悉,两岸三地保釣船此前多次計劃登上釣魚島,均遭到日方阻撓。此次保釣船在進入釣魚島海域後,即被日本海上保安廳9艘巡邏船包圍,並遭到多次衝撞。

此前傳媒曾分析,日本海上保安廳巡邏船如果决心阻攔保釣船登陸,是完全有能力的。此次「放水」,意欲何為?

日本新華僑報總編輯蔣豐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認為,此次日本方面採取相對讓步的做法,背後有更大的「陰謀」。目前有報道指出,香港保釣人士被島上的日本海上保安人士逮捕,表明日本的海上保安人員已先登島,日方實際上突出強調了對釣魚島的實際控制。另外,日本海上保安廳用示弱的方式向國民釋放訊息,今後日本國內呼籲自衛隊守衛釣魚島,或者進駐釣魚島的聲音會越來越高。

蔣豐認為,保釣人士成功登島後,如何妥善處理事件後續是兩國政府要考慮的問題。一方面要保證保釣人士的安全,另一方面也要明白這件事是象徵性的,不應該讓此事影響中日關係大局,如何避免走向極端,是中日两國政府都需要考慮的重大問題。…」

讀賣新聞照片

不知大家看了《人民網》此則借助別人的口的「解讀」有何感想?灰記以為,「解讀」的「核心主旨」或曰潛台詞就是「勸喻」「保釣」人士不要再「輕舉妄動」,其實是不想中國政府一再尷尬。

而日本政府對待「保釣」人士歷來如此,這次並不例外。《人民網》貼上日本《讀賣新聞》的照片顯示,兩艘日本海上保安廳艦隻左右夾擊「啟豐二號」,看起來是夾著那只細小的船隻,跟對付過去保釣船隻(主要是香港船隻)態度差別不大。而8月16日《蘋果日報》引述有份跟隨「保釣」人士到釣魚台的鳳凰衞視記者蔣曉峰報道︰「保安船正在不斷地鳴笛,試圖要靠近,最近的距離差不多只是10米、20米的這個樣子。如果不發生刮蹭的話,日本人有可能試圖來登上我們這艘船隻來進行執法的工作。」

《蘋果》續報道︰「到下午4時許,離釣魚台3海里,日艦不顧一切撞向啟豐二號,令船頭嚴重損毀,駕駛盤也被撞毀,要靠電腦導航。保釣人士用一早準備的磚塊擲向日艦還擊。日艦又派出多隻快艇試圖強行登上啟豐二號,但都失敗。啟豐二號與日艦且戰且走,艱難地慢慢駛向釣魚台。

下午4時半,啟豐二號直駛到釣魚台的淺灘擱淺,日艦由於吃水深,反而再無法阻截。七名保釣人士跳下海,邊高唱國歌,邊涉水搶灘登上釣魚台,到岸上撿釣魚島石塊,以宣示主權。但島上原來早已佈滿了40至50名日本警員在戒備。」

以往「保釣」船隻也曾埋岸/擱淺,有保釣人士成功登陸,例如零四年中國「保釣」人士就曾成功帶同五星紅旗上岸。不過,大多數情況是基於安全理由,「保釣」人士放棄登陸。這次是否日方「放水」,以達至陰謀很難說。事實上,阻撓「保釣」船隻最力往往是中國和台灣以至香港政府,香港海事處就曾成功阻止香港「保釣」船隻出海,這次「啟豐二號」出海亦曾受香港水警干涉。

總之,同時聲稱擁有這個小島主權的中、日、台三方,以日本政府最「認真」,長期派海上保安廳艦隻巡邏,「捍衛主權」。當然,由於小島離沖繩相當近,日本佔有地利。但小島離台灣也不遠,只是台灣只求自保多於一切。至於中華人民共和國這個「強國」,則經常一句「中日大局」而不作為,甚至禁止民間任何「激烈」行動,如到釣魚島「宣示主權」。這是為何香港這群「痴情」的「保釣」人士不斷要延續這「 宣示主權」的劇情的背景。

根據最新消息,14名坐船到釣魚島的包括兩名記者及來自港、澳和廈門的「保釣」人士,全部被日方拘捕,陸續帶往沖繩那霸。中國外交部正在緊急聯繫日方,就事件提出交涉。 日本外務省事務次官佐佐江賢一郎,晚上傳召中國駐日大使程永華,提出抗議。 日本首相野田佳彥回應事件,表示要根據法令,嚴正處理。中國駐日大使館人員聯同港府入境處亦派員到那霸,協助被捕人士。消息稱,被捕人士會被強制遣返。

「保釣」運動源自七十年代初美國華人留學生,不滿美國把沖繩、尖閣諸島(釣魚台/島)一併「交還」日本,起來抗議。美國最終表示對尖閣諸島主權誰屬不抱立場,但實際上日本把沖繩及尖閣諸島接受。而當時台灣的中華民國政府和大陸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對美日的「私相授受」,都採取「忍讓」的態度。中國大陸更曾多次表示應暫時擱置釣魚島的主權爭議,以免影響中日關係。

當年風雨飄搖的國民黨蔣介石政權,雖然被美國「出賣」,失去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席位,但仍然要依靠美國;而剛取得聯合國席位的「社會主義」中國,為了對付由「社會主義」老大哥變成「社會帝國主義」的蘇聯,密謀與美國修好。改革開放後,更需要日本的投資及援助,釣魚台/島這塊小土地變得不重要。

美國華人社會的「保釣」運動,亦激發香港人的民族情緒,青年學生自發「保釣」。當中當然有香港傳統「左派」藉青年港人萌生的民族意識宣揚親中共的「大一統」思想,不過這種民族意識亦後來演化成要求殖民政府改革,甚至反殖的學運/社運,有其歷史意義。但時至今日,灰記對釣魚台/島,南沙/西沙群島自古以來是中國領土這些說法十分保留。

這些無人居住的島嶼,自古以來都是三不管地帶,極其量是主權有爭議的島嶼。老實說,如果不是發現海域潛藏能源,主權的爭議未必會如此「激烈」。現今世界無可避免逐步一體化,這些無人地帶,如果發現利益,各方如何磋商「公平」分配利益,同時要盡力保留飛島魚類賴以生存的自然生態,這些機制應逐步建立。

亦有人,包括四十年曾參與「保釣」運動的人如莫昭如認為,類似釣魚台這些只有飛鳥棲息,應該屬於飛鳥,屬於大自然,人類國族的紛爭不應影響小島的寧靜。只是,現代社會民族主義仍興盛,這些「浪漫」看法,不會被掌權者及社會主流接受。

中日兩方都站在民族主義立場看這個小島,中國民族主義者指摘日本挑起釣魚台事端,例如由強硬右翼人士石原慎太郎任市長的東京都,提出「購買」小島,跟日本右翼軍國主義勢力擴張有關,並指摘美國是幕後黑手,利用這些島嶼主權爭議,慫恿其「附庸」國日本、菲律賓,甚至越南等,挑起爭端,一旦爆發衝突,便能測試中國的軍力/國力。

美國要發揮影響力,甚至要圍堵中國,都是可能的事。冷戰時期,由日本、南韓、台灣、菲律賓、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等美國「友好」國家所組成的圍堵線相當明顯。當年北越和越共戰勝美國,打開「社會主義」缺口,是美國的一大恥辱。至於越南和中國這兩個「社會主義」兄弟反目則是後事。美國偏幫日本也是事實,口說對中日領土爭議沒有立場,但四十年前卻把日本人稱的尖閣諸島「歸還」日本。現在美國國務院發言人亦稱小島為尖閣諸島,叫中日雙方克制,不要作出挑釁行為,暗示維持現況。但現況就是日本實際上把小島的海域納入日本領海,由海上保安廳艦隻執行巡邏任務。換言之美國的無立場是有立場,是暗撐日本。

冷戰結束後的今天,這些國家向中國說不是否就是聽命於美國,甘心幫美國人當打手?就以越南為例,曾經擊退美國人的越南會是美國的「附庸」嗎?儘管灰記一向討厭美國霸道,但認為這些中國民族主義者如此說,其實也是看不起這些國家和人民,總之跟中國有領土糾紛就只是因為有強大的美國在背後慫恿,因為美國不願看到一個強大的中國。總之其他國家和人民就沒有他們獨立的想法,例如真的對越來越強大的中國有可能企圖支配地區事務的憂慮。而這種「大國思維」再加極端民族主義其實有一定的危險性,就是希望中國人有朝一日取代美國人,而不是希望世界秩序可以平衡一點,大國與小國的地位平等一點。

中國政府對日本的忍讓,看來也是「現實主義」考慮,因為美國暗撐日本,對軍力獨大的美國有所避忌吧了。至於中國政府是否也是一種「大國思維」,暫時還是「韜光養晦」,待大國完全崛起,勝過美國才算帳?

釣魚台/島的確是中共和中國政府的「痛症」,特別今天中共政權只能售賣民族主義,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論,偏偏感染民族/愛國意識的民眾眼光光看著中國聲稱擁有主權的釣魚島,「執法」的日是本政府及軍方人員,被「執法」的是中國人,而中國政府除了口頭抗議,沒有任何意願「行使主權」。雖然預期日本政府很快釋放「保釣」人士,但把五名登陸者當罪犯看待,鎖上手扣,是再次對中國人的侮辱,也再次顯示中國政府「捍衛主權」的「缺席」。

以共產國際主義起家的中共及其境外組織,四十年前曾透過「保釣」運動,鼓動香港以至海外華人的民族意識,從而「誘導」他們認同「祖國」大陸—中共政權,卻意想不到四十年以後,有此後遺「痛症」。

中國官方英文環球時報為了替中國政府「捍衛主權」不作為「解圍」而寫道,Meanwhile, Chinese need to be clear that China cannot retrieve the Islands now. This would mean a large-scale war, which is not in China’s interests.(現在中國民眾須明白,中國不能收回那些島嶼。因為這樣意味大規模戰爭,這並不符合中國利益。)

不但如此,還要把香港「保釣」人士的自發努力說成背後有中國政府支持(Chinese society needs to understand that grass-roots activists for Diaoyu are being backed by the State. )

還說官方雖沒有公開支持「保釣」人士登陸釣魚島,但不代表他們是獨自行動,他們安全登陸釣魚台及最終安全回歸,都是中國國力的體現(While there is no open official support of the activists landing on Diaoyu, that doesn’t mean these activists are acting on their own. Their safe trip to Diaoyu, and eventual safe return, are both the result of China’s national strength. )

諸位看到中國官方傳媒的「解釋」,又有何感想?是否「認真」一點對待自己聲稱擁有主權的地方就一定引起大規模戰爭?為何西南沙群島之爭,中國態度強硬得多,「宣示主權」認真得多?是否中共緣於中日戰爭令中共有喘息機會,因而對日本有特殊情意結?而相信香港「保釣」人士不會感受到「國家」對他們「默默的支持」。其實一直以來,中共極力壓制大陸的民間「保釣」運動,台灣政府亦然。近年香港政府亦多次阻撓「保釣」船出海,這次「啟豐二號」能夠出海,連船員都感到有點意外。

諷剌的是,大部分香港「保釣」人士都是「老反共」,並非中共心中的「老愛國」,如「阿牛」曾健成、古思堯、羅就。這些人士屬「邊緣」人物,平時即使希望吸引傳媒目光也沒人理睬,這次忽然成了「左中右」報章頭條的「壯士」、「勇士」,也道盡傳媒「跟紅頂白」的特性,以及中共及港共實用主義至上的思考方式︰九月九日立法會選舉即將來臨,即使這些「老反共」經常到中聯辦「搞事」(抗議內地不公事件),現在也要忍一忍,順應一下香港人被鼓動起來的民族情緒。於是乎原先對「保釣」不聞不問的民建聯等建制派,紛紛到日本領事館「抽愛國水」,相當難看。

有評論提醒,港府最終讓「啟豐二號」出海,而「保釣」人士亦完成登島的「壯舉」,掀起全港傳媒的民族主義熱,這對反國民教育運動並非好事。這點大家不能掉以輕心。

無論如何,這些「保釣」人士並非「聽教聽話」的民族主義者,他們回到香港必受大批記者包圍採訪,會說出中共和建制不中聽的話,例如批評中國政府沒有協助他們的「保釣」行動,甚至批評內地打壓民間「保釣」行動等。而「保釣」活兒也不會停止,因為在這些「真正」的民族主義者心中,中國必須「恢復」行使對釣魚台/島的「主權」,才會罷休。對中國政府來說,釣魚島依然是久不久會發的「痛症」。

附錄︰安徒的《勇士凱旋,反思保釣》

維護婚姻/家庭的政治

「自己人」上載

在facebook上赫然看到有人上載一個令人摸不著頭腦的政治廣告,有團體(大部分看似教會/宗教組織),包括以保守的「道德看守者」姿態出現,經常針對同性戀者明光社個人聯署宣言,要求政府及立法會候選人明確支持維護家庭及一男一女婚姻的政策。灰記第一個感覺是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明明香港主流價值和政府政策都是明確維護「家庭」及一男一女婚姻的制度,很多社會及福利政策都以一男一女婚姻所產生的家庭為優先考量,申請公屋便是一例;社會都只認可一男一女婚姻所產生的家庭,所謂核心家庭。當然實踐上未必能符合明光社的標準,離婚收場或家庭問題多多則是另一回事。

既然絕大部分都植入了一男一女一夫一妻的婚姻及家庭意識,為何要煞有介事地發宣言要維護明明絕大部分都不會不遵從的制度,好像這制度瀕臨崩潰?或者有人會說,一些性小眾團體亦會公開要求立法會候選人支持同性戀權益,且並非今天的事,這些團體/個人只是為了捍衛現代一男一女核心家庭價值,作出反擊吧了。

問題正正在於此。同性戀組織希望爭取立法會議員支持,冀改善他們受歧視的處境及爭取與主流異性者同等權益。因為香港仍「落後」於很多先進」地區,同性戀者仍未享有與異性戀者相同的權益,兩年前立法會通過修例,把家暴條例涵蓋至保障同性同居者,亦曾惹起明光社等保守勢力激烈反對。換言之,同性戀平權運動,刺激了保守力量的神經。

宣言一開頭借用《世界人權宣言》的第十六條,「家庭是天然和基本的社會單元,並應受到社會和國家的保護。」因而把此無限發揮,以達至反同性戀的目的。

「…近年來年青一代對於家庭的信念每況愈下,婚前性行為年輕化,兩性關係漸趨隨便,離婚率高漲,性放縱蔚然成風,道德意識日益薄弱,家庭凝聚力不斷下降,現時的婚姻制度及家庭價值面臨重大衝擊,政府必須落實推動家庭友善政策,並謹慎處理任何可能動搖家庭結構的政策和法例。

最近,有社會人士及團體再次提出就同性婚姻及會帶來逆向歧視的性傾向歧視條例立法。我們同意社會上不同信念的人皆應尊重對方的基本權利,和平共處,並反對任何歧視行為,但我們亦必須小心,不能為保障一部份人的權利,卻犧牲其他人的權利,甚至造成骨牌效應,動搖整個社會賴以健康發展的基本單位──家庭。…」

第一段指摘社會道德壞,破壞「家庭核心價值」,跟著便把離婚率高等「社會問題」與性傾向歧視立法牽扯在一起,並危言聳聽指不能為保障一部份人的權利,卻犧牲其他人的權利,甚至造成骨牌效應,動搖整個社會賴以健康發展的基本單位—-家庭。

這完全是混淆視聽的講法,現代社會離婚率高有極複雜的原因,並非簡單幾句男女關係隨便、性放縱蔚然成風可以解釋。這些「衛道」之士,其實不願看到社會的演進,即從前婦女經濟上完全依賴男人的時代已經過去,女性經濟自主衝擊傳統男權社會,包括家庭制度。傳統那相夫教子,把婦女束縛於家庭的做法已不合時宜,如何建立男女平權,重新互相分工的家庭制度,或建立更多元的社會單位,是一個很艱深及遲早要面對的課題。

至於同性戀平權的「巨大破壞力」,其實只是這些「衛道」之士不能接受社會形態多元的「托詞」吧了。宣言發起團體/個人打茅波,只借用數十年前的《人權宣言》,卻故意略去聯合國人權理事會去年通過的性傾向平等法案,即同性戀者與異性戀者擁有同樣權利,補充了過去《人權宣言》未能涵蓋的範圍。如果「衛道」之士真的完全尊重聯合國對人權的看法,為何故意把聯合國與時並進的做法忽略?關鍵還是「恐同」,對同性戀充滿誤解及歧視。

中華民國立法院還未通過同性婚姻(此法案於2003年由陳水扁政府提出),但台灣社會對同性戀的「包容」勝過香港,未知是否與台灣民主化有關。(紀大衛照片)

如果根據聯合國精神,同性戀和異性戀同樣是人權,那麼維護同性戀者權利為何會犧性其他人的權利?承認同性婚姻會犧牲甚麼人的權利?這完全是說不通的。其實平權運動涉及資源再分配,既得利益者/保守勢力必然反對。同性戀者和其他弱勢社群如少數族裔、 婦女以至傷健人士等,走出來爭取自己的權利時,都會有人以這樣那樣的理由去反對他們爭取平權。以往很多大男人反對女性出來工作,怕她們「學壞」,不再「安份守己」,這些說法現在還站得住腳嗎?少數族裔不是被標籤「次等/劣等」民族,不應享有平等權利,這些標籤現在還站得腳嗎?傷健人士簡單如坐輪椅者爭取乘坐公共巴士權利,到現在仍然有人認為要特別照顧他們,會犧牲其他乘客的利益,例如「浪費」時間,這樣說得通嗎?社會要進步,要包容和多元,要真正和諧,大家都要付出代價,不能為了既得利益,就要某些族群永遠被剝奪權益,包括被歧視。道理就是如此簡單。

所謂逆向歧視,犧性其他人的利益,只是不能容忍一男一女結合所產生的家庭制度外有不同的家庭/社會單位模式吧了。以泛道德包裝的intolerance,還是intolerance。

灰記不希望這個宣言是「衛道」之士要發起的政治運動,逼迫立法會候選人表態反同性戀權益,以及反對有別於一男一女的核心的家庭及生活狀態,如單親家庭,如獨身主義,如選擇不結婚等。果如此,只會被崇尚保守價值觀的建制派所利用。換言之,是替建制派拉票。因為泛民,特別「激進」泛民,一般都比較支持弱勢,包括同性戀者權益。譬如長毛梁國雄、何秀蘭等,就是其中少數旗幟鮮明地支持同性戀者爭取平權的候選人。灰記相信他們基於信念與原則,不會受「衛道」之士及建制的宣言攻勢的「困擾」,其他泛民候選人為了選票而就範,則不可逆料。

無論如何,灰記對發表《宣言》的群體/個人的「愛心」表示極度懷疑,作為宗教團體及人士,如果沒有包容體諒之心,只愛跟自己一樣模式的人,這種愛實在缺乏宗教情操。不單如此,這種因愛之名的分化,只會令社會不同族群的矛盾加深,只會令社會變得狹隘及倒退,只會被政府及建制派所利用。

「恰細路」 的警號

學民思潮上載

8月8日,facebook熱傳學民思潮成員在擺街站時,有警員到場的照片。學民思潮網頁管理員貼第一張相時的留言是︰

「左邊是學民思潮,右邊是電訊寬頻,相中情況一目了然。呼籲各位市民明天務必來我們的街站,支持學生擺街站嗌咪收簽名!」

第二張相的留言︰

「兩名督察帶著手下查學民思潮街站,查學生身份證和詢問街站細節,然而該攤位並無阻街,也無售賣物品,政府應該好似寬容電話寬頻推銷攤位一般處理的。」

然後灰記在該網頁看到有人留言說被趕走,要到九龍灣。不知是否指擺街站被警察驅趕,要到別處再擺。究竟警方是真的有人投訴還是只是上級的命令,到現場向學民思潮成員取身份證及資料?如果是有人投訴,為何投訴?街站隨處都有,正如學民思潮所言,電話寬頻推銷攤位也在他們旁邊,為何沒有人投訴,獨投訴學民思潮?

無論如何,這兩張照片在facebook引起很多議論,不少人認為警察有意刁難學民思潮,甚至說這是白色恐怖。當然亦有人替警方辯護,指不能憑兩張相片就斷定警察打壓學民思潮。如有興趣了解討論內容,可登入學民思潮網頁看個究竟

灰記就這兩張照片跟一位行家討論,她說不簡單地立論,因為不知道在做甚麼。灰記直覺警察這樣「大陣仗」,四個警察圍幾個中學生,甚至有高級警務人員,一點都不尋常。

果然,學民思潮稍後再進一步發聲明並透露詳情︰

「學民思潮在8月8日(星期三)在全地港10區擺設街站受到政府和警方嚴重滋擾,以下是部份街站情況:

1. 粉嶺火車站街站:

– 便衣警察在連同軍裝警員到場執法前30分鐘,扮普通市民到場拿單張,並詢問學民思潮的立場和反對國民教育科原因,學民思潮成員不以為然便交下了個人聯絡電話

– 警方質問為何學民思潮沒有申請擺設街站,學民思潮成員回應指天橋擺站無須申請,警方在沒交任何證據下便表示「總之這個地方沒申請就不可以擺站」

– 在沒有任何理由下要求所有學民思潮成員義工,一共十多人全數交出身份證作記錄之用

– 因為有老師致電警方擔心學生安全,所以學民思潮需要立即關掉所有大聲公

– 因為阻街,所以天橋嚴禁放置摺枱

– 便衣警察只願在做完身份證記錄手續後,離開街站時才展示委任證(13154)

2. 馬鞍山街站

– 在學民思潮於當區擺設街站不足三十分鐘,警方突然到場

– 警方表示街站負責人必須交出個人聯絡電話,即使該聯絡人連續三次表示「香港法例並不強制要求市民交出電話」,但警方態度極其兇惡地連續三次表示「無論如何你必須交出私下聯絡電話」,最終學民思潮的街站聯絡人,一名中四學生只好乖乖就範,被迫交出電話號碼。

– 由於當區下午人流不足,學民思潮成員在下午五時轉移地點擺設街站,有名義工在五時多遲走,在走之前看到一架警車駛到學民思潮原本擺設街站位置,在警員表示:「咦學民思潮班人走曬啦wor」

3. 尖沙咀天星碼頭街站

– 在沒交代任何原因的情況下,便衣到場詢問學民思潮組織成立原因、反對國民教育科的原因、要求報上男女人數、街站聯絡人交上住址

– (小插曲:有數名老人家帶同文匯報和大公報記者,並拿著「支持國民教育科」和「反對派選舉操作」的示威塊,站在學民思潮街站對面,有記者告訴學民思潮,這幾名老人家未來數天還會來學民思潮街站「踩場」)

學民思潮對警方不按指引執行記錄程序表示失望,對警方態度差劣表示憤慨,警方作為執法者卻對法例視若無睹,在執法過程中從不引用和根據法例做事,更冒充普通市民詢問街站聯絡人的私人電話,令學民思潮一群年輕人對警察的信任度大減,學民思潮認為警方當日的行徑絕對是不尊重學生的表現。即使我們當中不少成員仍未成年,但我們也是社會的公民,我們仍擁有我們自身的權利去發聲,警方以白色恐怖方式打壓中學生擺設街站,學民思潮定必保留權利向警方上書或上訴。」

然後,學民思潮召集人黃之鋒在facebook亦寫道︰

「警察一向最多只係遊行搞下動作,但我誓估唔到警察連學生擺街站都搞,「便衣扮市民拿學民成員電話」「收集十幾人身份證去做記錄」「街站唔用得大聲公因為有人投訴」「查曬你身份證在走之前先show委任證」「就算講明法例指市民有權利唔交個人電話都照兇你話一定要交」……

大佬我擺下街站收簽名姐,警察打壓無窮無盡,恃強凌弱實在無法無天,呼籲各位聽日(星期四)來學民思潮街站撐場,警察我要同你講,中學生唔係好恰架!!!」

網民是否過敏?學民思潮是否誇大其事?再看8月9日《明報》報道警察公共關係科的回應,「警察公共關係科表示,前日(7日)接獲市民投訴指有團體使用揚聲器造成嘈音,遂到學民思潮位於荃灣、旺角的街站了解,要求對方注意聲量,記錄資料後離去。至昨日(8日)警方又收到一名自稱教師的市民報案,指學民思潮於葵興、尖沙嘴及粉嶺收集簽名,擔心成員安全,故分別安排便衣及軍裝警員了解及記錄工作人員資料。」

此乃隱瞞身份的便衣警察

灰記覺得很奇怪,如果真的有人投訴「大聲公」造成嘈音,派一位警員到場提醒一下學生便可,為何要那樣「大陣仗」?為何要查學生的身份證及私人資料?至於說有自稱教師者報案擔心學生的安全,警方應評估學生是否真的安全受威脅。即使覺得有需要到場了解情況,應該是向學生了解有否受滋擾,而不是去記錄工作人員資料。而黃之鋒接受電台訪問時,更指警方先派便衣警員,先不表露身份,問他們為何反對國民教育,然後問成員的聯絡電話。離去後再與軍裝警員回來,查身份證,強迫同學講出私人電話號碼,臨走時在同學們堅持下才出示委任狀,這是要了解學生是否人身安全有問題的恰當做法嗎?

而《蘋果日報》引述學民思潮發言人張秀賢,連日幾乎每個街站都有警員查牌,「不外乎話我哋阻街、冇申請。旺角行人專用區個站,俾警察由街頭趕去街尾。佢哋想製造白色恐怖,我哋唔會驚,繼續擺。」

人權監察發聲明,要求警方停止向學民思潮街站義工查牌。總幹事羅沃啟解釋,街站收集簽名屬公眾集會,人數不足50人毋須事前通知,街站不合理阻塞通道才會構成阻街,使用揚聲器只是行使憲制賦予的表達權利,「從任何角度睇,班學生都冇犯事。」即使有市民投訴,警方也須證明有調查需要,才可抄下身份證資料。

羅沃啟斥警方出動便衣「離譜」,根本毋須「卧底式偵查」,又指不肯展示委任證號碼已觸犯警隊條例,羅又批評,警方今次出動警司「招呼」中學生,明顯浪費警力,「如果因為班仔講政府唔啱聽嘅嘢就要出警司,好有問題。要咁高級嘅警員去執行政治角色,係敗壞嘅安排。」(《蘋果日報》)

人權監察點出了警方的行動是故意騷擾學生,是濫權行為,因為宣揚理念擺街站屬公眾集會,是基本人權,不得無故阻撓。當然警方及支持政府者可以說,警方沒有趕走他們,不算阻撓。但如果天天來一次「關照」,不是滋擾又是甚麼?要知道,學生只是十多歲的青少年,他們社會閱歷並不豐富,警察的恫嚇未必能應付。這完全是「大烚細」,當局的做法是極之過份。

幸而學民思潮表現亦很堅定,表示會繼續反對國民教育,繼續擺街站。至於個別成員會否遲點被警察「請喝茶」,還是警察純粹藉收集個人資料施「下馬威」,則要等著瞧。

灰記認為學民思潮應向監警會投訴,要制止警方繼續濫權,滋擾向政府表達異見的市民,特別是如此「和平理性」的表達,只是收集反對國民教育的簽名。否則,只會助長警方的氣焰。

這次「大烚細」行動是否表示港府被反對國民教育聲音弄至「方寸大亂」,因而「腦羞成怒」,連莘莘學子也不放過?還是認定學民思潮是「敵對」組織,或始作俑者,要施「下馬威」?開學後,這群學生會否受到學校的壓力?

很多論者和灰記都說過不只一次,中共要透過國民教育,由「抓娃娃」工作做起,逐步要「收復」香港。那些已經「無可救藥」的成年人,就用23條立法來處置,在惡法下不准亂說亂動。整個「危急」情勢明顯擺在眼前,只是香港還未被完全侵蝕的法治、自由、半吊子的民主,令中共及港府暫時不能完全得心應手。所以面對中學生的挑戰,警察也只能靠「玩嘢」恐嚇一下,不能名正言順的鎮壓。

然而,這些由英國人遺留下來,中共基於實用主義暫時容許保留,並非真的由香港人透過抗爭而建立的法治、自由、半吊子的民主不十分可靠。九月的立法會選舉,有可能建制派進一步佔得更多議席,政府和建制可以更順利操控卜立法會;傳媒大歸邊亦有可能逐步實現,例如擁有有線電視的吳光正,獲港府特惠條件續租海運大廈及海港城(甚至有人認為是「賤租」政府地),不會沒有「交換條件」,現在還算敢言的有線新聞未來會否變得保守,拭目以待;又例如DBC面臨倒閉並非純粹商業行為,不管你喜不喜歡鄭經翰、黎則奮,他們的確是中聯辦及現政府的不想聽到的主持聲音。

先不提梁政府的誠信問題,他上台短短一個月,利用官媒發布消息的次數比親自接受記者訪問多很多,這個政府會越來越傾向封鎖消息,膠粒事件是很「離譜」的例子。facebook早已有人貼上環保團體的關注,但主流媒體沒有即時反應,過了一兩天灰記看到蘋果跟進,那時候,民間透過互聯網已號召不少人參與收集及清理膠粒。灰記對身邊的朋友說,電視將會跟進,果然第二天電視跟進此消息,政府才出來「解畫」,強調膠粒無毒。但不管膠粒是否有毒,這是一次生態「災難」,政府早就應在發生意外便作出公告。

這些事例在在說明政府迴避負面新聞的封閉性加劇,如無傳媒繼續敢言,加上洗腦教育及23條,香港離大陸只會越來越近。現在香港人還不醒覺反抗,到時即使沒有出現李旺陽被自殺;其妹妹及妹夫下落不明,好友被控顛覆,也恐怕警察不會只是查身份證那麼簡單了。

「我係冇乜國家觀念的人」

在facebook上看到黃耀明在國民教育家長關注組的留言,是節錄自「林茵訪問黃耀明︰明哥要如何愛下去?」灰記十分認同︰

「其實國民教育,我覺得是無得教的,當個國家做得好或唔好時,人們自然會認同或唔認同你;唔認同都係一種認同嘛,我決定唔認同你的做法,其實也代表我關心這件事。不過,即使當年最激情的時候,『中國人』身分對我來說仍是好次要的,我其實是站在弱勢社群的一邊。[…] 可能我對民族主義這東西都不是太舒服,我覺得每個人愛自己生活的城市、愛護生活其上的土地就夠。我係個無乜國家觀念的人。我哋唔需要中國模式的國民教育,如果要教,應該是一種地球村裏的世界公民的教育。我們愛人,愛福島的人,也愛烏坎村的人,也愛科羅拉多州那些被槍殺的人,那份愛是一樣的。當然,對最近你的鄰舍你會比較關注,我最愛的是香港人,因為我熟悉佢哋嘛。」

現在連中共官方喉舌《人民日報》都出來撐國民教育,證明強推國民教育是中共要港府完成的任務,反對者只會被扣帽子,被抹黑。任何有點個人利益計算的名人都未必敢表態反對,特別是需要進入大陸這個市場的人,如商界、演藝界人士,明哥繼續支持國民教育家長關注組,並講出自己沒有國家觀念這樣「大逆不道」的說話,的確需要一定智慧和勇氣。特別現在香港的這一制面臨來自中共的強力干預/破壞,企圖把港人治港、高度自治,變成北京操控下的黨人治港、低度自治,旗幟鮮明地反對中共明目張膽干預理應是香港自治範圍的教育事務,是適切和必須的。

可能對那些「愛國」人士來說,明哥這種思維是典型港英殖民「奴化」教育所致。對他們來說,在殖民地時代,如果沒有入讀「愛國」學校或沒有被「進步」老師在課外「裁培」,大抵都是被「奴化」的一大群。明哥中學在九龍工業學校修業,九工是官校,官校學生理所當然就是「奴化」的「受害者」。

灰記沒有讀過英文授課的殖民地官校,但大概了解到都是用英語授課,可能僅中文及中史以中文授課,中史只讀到抗戰為止,而且與「愛國」學校不同,不會正面提及中共的「偉大貢獻」。因此一般情況,官校以至其他anglo-chinese schools(即英文中學)畢業的學生,都被認為對中國大陸沒有多少認識,更遑論認同。

灰記不了解明哥的成長過程,是否如「老左」所說的沒有國家觀念的「番書仔」?他說過,「即使當年最激情的時候,『中國人』身分對我來說仍是好次要的,我其實是站在弱勢社群的一邊。」他在訪問中亦提過最認為自己是中國人的時候,就是89年支援內地的民主運動。那時候,很多香港人都「重拾」中國人身份,寄望內地的民主改革,能縮窄兩地的差距。「六四」屠殺後,很多人在車上的收音機天線綁上「國殤」二字,也反映不少香港人的民族身份認同。然而,那次港人大規模自發的國民身份認同,卻換來一個殘酷的認知,香港人與大陸當權者所奉行的黨國價值觀相距十萬八千里。「六四」屠殺當夜,灰記一位已沒有來往的朋友忽然來電,說完全無法理解中共當權者的思維,灰記也無言以對。當時距離九七只有幾年,要縮窄兩地的差距已沒有時間,很多留在香港的人唯有寄望一國兩制這幅「防火牆」。

時至今日,「防火牆」已剩不了多少抵禦能力,偏偏這個時候,由中共官方意識型態主宰,由港府及港共合謀由暗至明地執行的國民教育,成了要強行灌輸的價值觀,對很多「經歷」過中國八九民運的香港人來說,相當諷刺。明哥大概也有感而發吧。

但明哥畢竟是有主見的藝術家,與主流香港人不同,要超越國族主義的人文關懷。而他的這種價值取向,灰記早有領會。灰記在之前的博文也提過,二十年前替一份周刊訪問達明一派,和明哥就社會和政治議題有過較深入的交流。明哥早就明言國族主義的不足取,因為只強調國家的統一價值,會掩蓋了很多階級、族群的矛盾。他以美國為例,有色人種及原住民屢受不公,一直抗爭,希望改善自己的處境;而美國的民權運動亦推動社會的發展,這是「愛國」還是不「愛國」,還是irrelevant?當年美國大批青年反越戰,認為是不義的戰爭,甚至不少人走到加拿大也不願替美國服兵役,是「愛國」還是不「愛國」?然後明哥再說到「鄉土」觀念,你在一個地方土生土長,自然對這個片土地有感情,我在香港土生土長,自然愛香港,如果我在三藩市土生土長,也會愛三藩市。現在明哥更進一步,更明確表示要教育,就要教育大家成為世界公民。

維基百科

現在香港官方和「老左」不斷重複全世界都搞國民教育,西方也大搞國民教育,國民教育並非洪水猛獸。但實情很多「先進」國家搞的是公民教育,教的是公民的權利與義務。灰記順道在此再將英國政府一軍。英國政府所發出的護照有多種,表面上看沒有甚麼分別,但持本土/享有居英權英國護照的被稱為British Citizen,英國公民,但那些沒有居英權的前殖民地「子民」,則是British National( Overseas),即英國(海外)國民,而不是公民。反映這個前殖民帝國「出神入化」的語言偽術,「我們大英帝國境內的才是一等公民,前殖民地的次等公民,只配稱海外國民。」不過,這個老牌白人種族優越主義國家,也要「與時並進」,現在英國境內的公民,也包括很多由前殖民地移居的人,以及他們的後代。英國純白人的歷史告終,也顯示國家民族的多變。

回到殖民時代的香港。如果說當年香港主流教育是去國族的奴化教育,即很多「愛國」人士口中,製造一大批沒有國家觀念,只懂謀生技術的純經濟「動物」,則這種沒有國家觀念的香港人的經歷並非單一,而是複雜。就以灰記為例,小三以後在一所孔教學校讀書,有經訓堂講授儒家思想,不少老師均有國族觀念,只不過反共而已。而同學中,對中國大陸和台灣有所好奇,甚至有所認識的大不乏人。灰記還記得小五時,一位同學對中共的歷史相當熟悉,還記得他說過「毛澤東二萬五千里長征,其實係走路。」灰記當時對中共歷史一無所知,沒有聽過長征,問同學是怎樣一回事。他說國民黨圍剿共產黨,共產黨逃亡到延安,只是共產黨把走路說成長征,「好似好威咁」。不知現在的教育局官員,聽到兩位小學生如此對話,會認為他們國民身份認同「達標」嗎?需要老師跟進嗎?

還有,1971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取代中華民國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地位,中華民國退出聯合國時,同學們也熱烈討論,很多之前罵過毛澤東的同學都認為代表七、八億人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取代只代表二千萬人的中華民國,相當合情合理。當時灰記受家庭影響,十分反共,覺得中華民國被出賣而很傷感,雖是香港仔,倒不乏對國共爭鬥的關注。

然後升中就讀理論上親台的中文中學,卻遇到不少會譏諷台灣國民黨和批評蔣介石的老師。還有不少來自台灣的同學亦表達對國民黨統治的不滿。灰記已記不起這所中學雙十國慶有否懸掛青天白日旗,特別中華人民共和國1971年取代中華民國,成為聯合國一員後,香港的學校大都逐漸轉向,相信這所學校亦逐漸接受現實,多向北望。

不過,這所教會學校與美國教會關係一向密切,曾經邀請屬於同一教會的美國太空人艾德靈(Edwin Eugene Aldrin Jr)到學校演講。艾德靈是兩位首次登陸月球的太空人之一(另一位較出名的是杭思朗Neil Armstrong),他的演講內容灰記當然大都忘記,但依稀記得是「講耶穌」,說他登陸月球引發他反思科學和宗教,但並沒有減少對基督的信仰。先不理太空探索背後,是大國國力/武力的競爭,灰記提起這個太空人細節,主要有感於近年中共利用航天員訪港以引發「愛國心」,從而希望為民建聯、工聯會等助選。兩個國家的太空人,命運迴異,一個因為是虔誠教徒,自發到香港的姊妹教會宣道。另一些則是「身不由己」,要負起與探索太空風馬牛不相及的政治任務。這種表現的差異,也許訴說了兩種政治和教育制度的不同「素質」。

說到這裏,灰記又想起那本中國模式國情手冊,想起手冊大肆鞭韃美國黨爭,令人民遭殃的話。灰記雖然對美國政府素無好感,美國的霸權行為世界各地民間多所批評。但美國社會始終有值得欣賞和學習之處。灰記沒有在美國生活過,但曾在與美國文化接近的加拿大留學,領略北美自由教育的種種好處,四年的大學生活的確長了見識,特別接觸左翼思潮,令灰記從狹獈的國族思想解放出來,響往「國際主義」。

北美的自由的確有其吸引力,否則為何經常批評美國的大陸高官,以至香港的「老左」,很多現在都送子女到美國讀書,甚至鼓勵他們留在當地生活?而國情手冊這兩句「美國黨爭,令人民遭殃」的話,正好反映國民教育之偏狹及不盡不實,絕對會荼毒香港的下一代。如果說當年「老左」真心相信美國和資本主義是萬惡之首,熱愛「社會主義祖國」,他們倒是言行一致,送自己子女到「愛國」學校,甚至內地讀書,現在他們很多稍有本事,巴不得把子女送往歐美,更不要說那些不是「老左」的高官。他們現在炮製這個只求愚忠,不怕盲目偏狹的國民教育,要普羅市民的子女「硬食」,實在非常不道德。

回到冇乜國家觀念的明哥。他的觀念其實很切合現今互為影響,互相依存的世界,那種只求本國強盛、「異我者亡」的思想不但落伍,而且非常危險。而灰記由反共的民族主義者,變成左傾的「國際主義」者,也覺得國家觀念可有可無,特別是那些極權體制,再大肆提倡國家觀念,往往只會造成災難。舉一個例子,近幾年藏人自焚的悲劇,正好訴說大國沙文主義所造成的災難。即使承認中國統治西藏的現實,也要指出國家一統價值觀,掩蓋不了民族矛盾。而極權體制,往往以封銷消息為手段,不讓公眾知悉國家內部矛盾。短短兩三年有近五十藏人自焚,不可謂不震撼,但內地傳媒固然若無其事,香港傳媒也極少報道,更遑論公允客觀地討論中共「民族政策」的得失。

現在的國民教育,就是要去除這些矛盾現實,或簡單地把「他者」,如反抗的藏人、如異見人士…妖魔化。灰記就曾親耳聽過一個「覺醒」了的「愛國」學校過來人說,老師把提倡民主憲政的異議者通通說成對國家有害的壞人,藏人尊敬的流亡領袖達賴喇嘛更經常被中方說成西方攻擊中國的一粒棋子。受中共這種偏狹,充滿敵情思維影響的教育,過去已製造大批狂熱份子,「文革」時期的紅衛兵,以至受「文革」影響的香港「左派暴徒」,他們當中有人傷害無辜,也有人只是跟大隊,其中不少被利用後遭受迫害,甚至前途盡毀,不管迫害者來自大陸的當權者,還是港英當局,歷史的教訓不可謂不大。只是現在無論中共當權者、香港「老左」以至特區管治者都沒有好好汲取教訓,繼續推銷偏狹的強國論以及敵情思維,為政權服務。面對中共、「老左」,以至港府權貴如此倒行逆施,明哥的「我係冇乜國家觀念的人」,的確「非同凡響」。

國民教育內外的「老左」與洗腦

針對近日國民教育的爭議,政論家練乙錚寫了《剖白當年洗腦思想工作,警惕今日思想僭建》,  以過來人身份,「揭露」他自己曾經從事過,藉課餘活動替中共向學生洗腦的工作。

「…筆者當年參加的校外學生團體,採用的是一種標準手法:『打進去、拉出來』,即首先以普通教師身份在非左派學校建立和學生的良好關係,然後把他們帶出來,加入表面上政治中性的校外團體,以輔導功課、提供健康課外團體活動入手,發掘他們中間的「可造之才」;其次,引導這些可造之才學習反殖民觀點的中國近代史。手段的這一半,基本上無問題,對象學生到此為止的話,得益亦完全正面。

不過,跟着的一半就不同了:正式洗腦由此起。外圍學生當中可造之才培養了反殖觀點之後,吸收到團體組織的中間層,繼而在團體內圍成員的嚴格指引下秘密學習一面倒的新中國資料,『悟性』最強的學生,進一步學習《共產黨宣言》、《毛選》、『兩報一刊』批鬥文章,等等;通過內圍評核之後,便畢業成為愛國愛黨的學生骨幹,由他們回到學校裏更有效地複製「打進去、拉出來」的全個過程,克隆生克隆,組織由是壯大。

撇開馬列毛本身的大錯不談,筆者認為,上述洗腦(即後一半)過程不道德之處在於兩點:首先,學生年幼無知,在這種密封淹沒式的洗腦過程中,完全沒有反思、抗拒的能力(稍有「不羈」的學生,馬上由團體教師和骨幹學生做無休止的思想工作,有時甚至進行『同志式』的批鬥;依然無效者,勸諭離開或趕出組織,以免妨礙團體運作)。進入團體之初,這些學生完全不知道四周圍是一群有特定意識形態、有組織、有計劃、有步驟的政工在等待着改造他們的腦袋。他們進入的,是一個高度精心設計的局,一種『政治上正義的』騙局。」

練先生擔任的洗腦工作是七十年代起的事。如果要了解七十年代以前左派的洗腦工作,可參考梁慕嫻女士的《我與香港地下黨》。練先生的回顧,令灰記時光倒流三、四十年,回到中學時代,曾經被「進步」老師「關心」過的一段日子。

灰記當年讀的是名義上的親台名校,但校內有不少「進步」老師,其中一位地理老師,常對灰記及另一位同學提到中國大陸並非如想像中恐怖,有很多進步的地方。因年代久遠,灰記大部已忘記老師談話的內容,只記得他以祖國來稱呼大陸,又叫灰記看魯迅、巴金、老舍等的著作。最「激」那一次是帶同灰記與同學參加「中國周」的一些活動,包括大唱「我的祖國」。灰記不知這位老師是否負有「政治任務」,還是只是單純希望宣揚自己的信念?

不過,正如練先生所說,「當年對學生的洗腦,出發點善良而單純,不像現在。港英治下,殖民地意識形態佔主導,港人對國家認識不如現在多,學生當中尤其缺乏。七十年代學運提出『認識中國』,無疑正確。相比之下,今天當權主政派在香港推『偉光正』國教洗腦,出發點就不是那麼單純,因為除了愛國左派,還有別的利益持份者牽涉其中,為七十年代所無。」當年大部分的「老左」及「老左」外圍都是直正「愛國者」,灰記這位老師大概也不例外。當然,今時今日對灰記而言,愛國主義已失去任何光環。

也許出身右派家庭的灰記悟性不高,當時表現不夠「進步」,甚至心中覺得這位老師「很左」,令這位老師覺得灰記並非「可造之才」;也許這位老師真的只是希望「啟發」一下灰記及另一位同學,所以沒有出現後來的「打進去,拉出來」。

反而灰記到了加拿大那個「散漫」的社會,誤打誤撞接觸當地在大學活動的左派共產黨,透過他們認識「社會主義中國」,短暫時間對中共有所幻想。有一年暑假回港,還參加了當時還受「國粹派」控制的學聯所舉辦的回國參觀團,其時即將「改革開放」,但還「殘留」很多集體主義事物,如人民公社。灰記隨其他香港的大專同學看樣板,也隨母親及弟弟回鄉探親,接觸樣板以外的「真實」中國。總之真真假假,將信將疑,「偉大的社會主義祖國」這個口號,最終打不進灰記的心靡,或者打進了,很快就失效。

灰記回想,也許主要接觸《共產主義宣言》、馬列毛文章等,都是在外國的事,大部都是看英語版本,而外國的共產黨雖然也向大學生「滲透」,但畢竟是自由散漫的國度,大學生的直言,往往令做工作的共產黨人啞口無言。灰記還記得一位來自東歐的移民同學說,列寧還算semi OK(一半一半),怎能宣傳極權的斯大林主義。當時這個毛派共產黨自稱繼承馬恩列斯毛的道統,而大學裏的「托派」更經常與這個毛派組織打對台。總之,在美蘇爭霸,中蘇交惡的年代,灰記在外國接觸的「共產主義」運動就已經很多元化,令灰記有機會不至於偏聽。

而且,除了不同的共產黨,各左右大小政黨,包括執政黨,都會掛正旗號,在大學宣傳,公然「收靚」,絕對公開透明,亦有心理準備接受不同政見的人的挑戰,不似當年香港的「老左」那麼隱秘及具欺騙性。當然「老左」會回應說是因為港英打壓,只能偷偷摸摸進行,但踏進七、八十年代及以後呢?為何「回歸」以後中共及其外圍組織仍是神神秘秘,見不得光,還千方百計滲透不同的社區組織或建立貌似中立的組織?

灰記又在想,如果當年沒有出國,又「悟性」稍高,被看成「可造之才」,早在中學時期接受由香港「老左」所灌輸的愛國觀念及共產主義理念,會否成了另一個洗腦的「犧牲品」?要知道,「馬列斯毛」,以先進/革命作為號召的灌輸的確很厲害,年輕人有誰不想認為自己是先進份子,於是很容易陷進自己是最先進/最革命的「陷阱」,看事物佷容易變得極端,特別在「封閉」式的灌輸下。因此,中共支持的赤東殺人如麻可以自我解釋為「革命需要」;毛澤東利用個人崇拜打跨黨內走資派也是「迫不得已的革命需要」;魏京生提倡「資產階級民主」是「反社會主義」、「反革命」。 更重要的是「培養」了中國民族主義,一個「國粹派」產品便製成。

而這些「國粹派」產品,包括「老左」,不少已經深入特區政府高層,或在各領域具影響力,如學界。當然,「革命」時代已過,「先進/革命」的「共產主義」不要再提,只提「愛國主義」,只提現在中國的局面得來不易就夠了。而相信除了「覺醒」了的,這些「國粹派」產品和「老左」,再加上越來越多西瓜靠大邊的「識事務者」,為了個人利益也好,為了自欺欺人也好,都以愛國者自居。愛國就仿佛成了一張萬能的遮醜布。

而現今中共已沒有當年的「雄心壯志」,要培養「悟性高」的積極份子,為「共產主義」事業奮鬥,但維護政權的不朽則是重中之重的黨的事業,又怎少得愛國這張萬能的遮醜布。

於是,今天的的洗腦與灌輸,不必熟讀馬列經典與毛選,最重要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感情投入,因此早就有大大小小的樣板國情參觀團,如灰記當年隨學聯到大陸的交流團一樣,不過,當年多少仍講「共產主義」的公平原則,「為人民服務 」的理想,今天則只強調經濟成就,中共如何重視中華文化,為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而作出貢獻;當年是被校外「培養」的「先進」學生/ 青年要「認中關社」,今日則是越來越多學校和家長重視的「正規」活動;當年「左校」才有的升旗禮、唱國歌,今日則是所有中、小學的儀式。

然後,還要更加強課堂上的灌輸,所以「德育及國民教育科指引」代替「德育及公民教育指引」,所以練先生會說︰「回歸之後,香港社會大變,左派群眾團體不必再秘密工作,可以打正旗號宣揚愛國愛黨。但是,是次特區政府推行國教科,卻為了達到他們認為更理想的效果,依然採取矇騙家長和學生的不道德手段: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課程指引聽起來不錯,還是某大學校長領導起草的;不過,偷偷的撥款給少數特定文化團體出版洗腦教材,然後不動聲色派發各校準備採用,家長全然不覺;這在法律、道德未變之前,依然是不道德的侵權、盜竊行為,由政府護航、帶頭,尤其豈有此理。」

灰記先回到「撇開馬列毛本身的大錯不談」,仍然自命左派的灰記雖然對馬克思主義的認識是皮毛,但仍覺得馬克思對資本主義的批判仍有其價值,不能否定到底。但馬克思主義為何發展成專制/極權主義,以至原來有信念有理想的共產黨為何變質,今天中國為何發展成專權的「權貴資本主義」,則是不能迴避的問題。因此無論如何,公開透明、資料全面、鼓勵獨立思考、多元批判的學習和討論,即所謂教育的本意,才是正道。任何「掛羊頭、賣狗肉」的洗腦和灌輸,不管以甚麼形式、以甚麼名義,都是邪道。

練先生在文章結尾指︰「…事實上,此值黨國多事之秋,大陸各地萬人參與的抗議示威受暴力鎮壓幾乎每周都有,黨內高層派系鬥爭直鬥到外國領事館,高幹及家屬斂財貪污洗錢國際化嚴重到要搞謀殺;「真實中國」與國教小冊子裏的「文宣中國」南轅北轍。一個所謂「進步、無私、團結的理想執政集團」,原來是子虛烏有。此時左派當權派說要引導學子「真正認識祖國」,到頭來不說謊不行,說謊也不行;強推的話,只會陷入更大的政治危機。…」

灰記以為,中共及其在港代理人沒有勇氣面對馬克思主義發展的問題,自己的黨為何變質墮落的問題,以為一切可沿用軟的灌輸,硬的維穩,才是「黨國多事」、「香港人心不回歸」的癥結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