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一」的隊伍中

PETA NG 上載

很多參與「七一」遊行的市民,在維園內呆等了近三小時才能出發。焗熱的天氣下有人不舒服,有人中署,但沒有人離開。同行很多年青人,等得不耐煩會高叫「警察開路」、「警察放人」。最令人會心微笑的是「釋放維園人士」。民陣的司儀不敢譴責警方半句,只叫市民耐心等候,最多播出Beyond的《抗戰二十年》,安撫一下市民的情緒,

很多市民步出維園時大罵站在馬路兩旁的前線警員,為何阻撓市民遊行。這些警員只能無奈沉默。因為要阻撓市民的是他們的高層上司,為了向曾蔭權邀功,為了向北京交待。

是的,經過十四年,扭曲的議會政治把民意肆意扭曲,民主黨所講的「關鍵」少數於去年終於被他們自己推翻。泛民分裂,辭職補選、變相公投「失敗」,特區政府在中共指使下,乘機剝奪市民補選權,目的就是要令變相公投不再出現,清晰而直接的民意不再出現。剩下的是你有你泛民議員反對,我有我建制派、保皇黨多數把持的議會為所欲為。

對於中共及港府封殺變相公投,民主黨其實有道義上堅拒的責任。無論他們去年與中共達成妥協,通過政改方案是為政改邁出一小步,還是出賣港人利益,都是多得五區補選,變相公投。如果不是中共避忌公投,民主黨那有機會與中共秘密談判。電台上不少心水清的觀眾把矛頭指向民主黨,指民主黨杯葛補選,最終令投票率不如理想,讓林瑞麟可高聲說投票率低反映市民不認同辭職補選,要堵塞「漏洞」。

民主黨主席何俊仁的確有「詭辯之才」,聽到市民的質詢,一句「如果補選投票率高,佢地更加要著緊取消補選。」這就是民主黨不相信人民的犬儒思維的總表現︰他們總是先驗機械地認為任何行動都改變不了中共或港府的決定,變相公投五十多萬人投票跟百多萬人投票不會有任何區別,多少市民上街也不會有任何區別(他們的已故元老司徒華先生生前曾說過,阻止廿三條立法不是五十萬人上街的力量,而是田北俊的轉軚。但解答不了為何田北俊要轉軚)。因此他們可以心安理得的繼續「緊守」議會的崗位,做走過場式的反對派,投改變不了任何政府倒行逆施議案的反對票。正如何俊仁被市民追問為何不考慮搞五區補選,反對替補機制,回應說民主黨不會以退出議會作抗爭手法。原來歸根究底還是戀棧議席?

其實何俊仁是有意混淆辭職補選、變相公投與退出議會的分別。辭職補選、變相公投是泛民少數派手中的一張牌,也是市民藉補選權作表態的一張牌,是否好牌可以討論,但至少是現有不公平的議會內,泛民毫無能力阻止政府與建制/保皇議員合謀通過損害人民權益決議的政治現實下,一種中共及港府避忌的政治動員。正是專權者害怕這種政治動員及民意表達,才千方百計打壓,即所謂堵塞補選漏洞。

灰記相信民主黨諸君不會不明白這道理。只是如果他們選擇做議會內無力的反對派,為這個偽民主政制作裝飾的話,市民只能以選票表達對他們的看法。

在遊行途中,看到社民連和人民力量人數龐大的支持者不斷指罵人數極少的民主黨隊伍,灰記十分感慨。在中共背後策動下,泛民分裂,民間社會鬆散,香港市民是否能堅守陣地,不讓統治者以似是而非的藉口剝奪權利,打壓自由,甚至向建設公平、公義的社會邁進?在遊行途中,除了政黨的動員,看見更多市民自發的上街,直面強權,特別年青人越來越多,灰記也沒有絕望的理由。

「七一」前遇上軍車

「中國茉莉花革命」上載

「七一」前夕,在面書上看到由「中國茉莉花革命」上載的一張照片︰至少兩部裝甲車在九龍彌敦道行駛。原來是「駐港解放軍今日進行陸海空三軍部隊聯合跨營區機動支援反恐和海空巡邏協同演練」。

「中國茉莉花革命」在面書上寫道︰「在這個繼零三年後民怨最重的『七一』大遊行前夕早上,駐港解放軍進行三軍反恐演練,圖為裝甲車在大街上示眾。但是,在人民面前,軍車算什麼?香港人,連解放軍叔叔也準備好了,我們還在等什麼?明天下午三點,維園見!」

在年初受北非茉莉花革命啟發,在網上呼籲內地民眾定期和平上街的「中國苿莉花革命」,令中共風聲鶴唳,瘋狂打壓及抓捕維權異見人士。中共瘋狂鎮壓和平請願,是不願承認自己的統治出現嚴重危機,社會矛盾尖銳,諉過於「敵對」勢力。內地《財經網》轉載6月29日《檢察日報》刊登了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政法委書記周永康,6月25日《在全國政法系統先進基層黨組織優秀工作者和優秀黨員幹警表彰大會上的講話》。

這段題為「汲取一些國家政權垮台教訓,嚴防敵對勢力破壞」的報道,轉載了周永康的一些講話。一方面周為自己有份領導的中共,不怕肉麻的自我歌功頌德︰「今天,中國人民更加堅信︰只有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堅定不移的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才能實現國家富強,人民富裕,才能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我們的國家從來沒有像今天的團結統一,繁榮昌盛,我們的民族從來沒有像今天屹立於世,享有尊嚴,我們的人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吐氣揚眉,幸福安康。正是這些開天闢地,舉世觸目的豐功偉績,使中國共產黨贏得全國人民的衷心擁護和愛戴。」

但話鋒一轉便變成︰「各種敵對勢力千方百計進行搗亂破壞活動,其最終目的就是想推翻中國共產黨的領導、顛覆我國人民民主專政的政權。作為人民民主專政的專門機關,政法機關必須增強政治意識、政權意識和憂患意識、責任意識,認真學習黨的光輝歷史,發揚黨的光榮傳統,堅持黨對政法工作的絕對領導,確保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聽黨的話、跟黨走。……要汲取一些國家政權垮台、社會動盪的慘痛教訓,時刻牢記『兩個務必』,積極探索新的歷史條件下專群結合、依靠群眾的新途徑新機制,把政法工作深深植根於人民群眾之中,不斷鞏固黨的執政根基。」

看來中共領導層只有溫家寶比較像個正常人,也會承認貪腐、通脹影響民生、必須改革政治等問題。周永康的講話活像患上精神分裂症︰一方面把中共說得天下無敵,令人民生活美滿幸福,深受人民愛戴。另一方面卻如驚弓之鳥、四面楚歌,有甚麼風吹草動,「敵對」勢力便有機可乘,導致中共「亡黨亡國」。

無怪乎面書有人留言︰「面对呢D因果不分嘅狗鸭言論,真係想講少D粗囗屌鳩都唔撚得:試問若果社會公平自由開放,百姓安居樂業,"敌对勢力"又點可以成功煽動推翻一個執政團體?啲人民屎忽痕找死貪刺激?」雖然粗俗一點,但點中了中共一方面口口聲聲說受人民愛戴,一方面卻完全不信任人民。所謂「敵對」勢力,又是一個與民為敵的政權鎮壓人民的藉口。

周永康這種「精神分裂人民症」正傳染給特區官員其中一個重病者,是強推替補機制的政制及內地事務局局長林瑞麟。大家都十分熟悉他所說的全港市民對取消補選已有共識,大部分市民認同政府的建議。但事實是很多市民反對補選權被剝奪。而學者、法律團體更指建議違反法律及政府不作公眾諮詢有欠程序公義。不過,這個局長和中共高官一樣,口口聲聲市民、人民,心中卻沒有半點他們的份兒因為他們都是強權霸道的同道者。

再回到彌敦道的裝甲車。灰記想起當年鄧小平要解放軍必須駐軍,是主權的象徵,還批評一些說不用駐軍的中共官員如黃華、耿飈,說他們胡說八道。再想到「八九六四」鄧小平下令的軍事血腥鎮壓,想到這個迷信「槍桿子裏出政權」的政黨,九十年過去,越走越腐敗墮落(連他們的黨總書記胡錦濤在黨慶講話也承認貪腐非常嚴重),越走越迷信權力/暴力。

「中國茉莉花革命」說「在人民面前軍車算甚麼?」灰記不知道這種人民與軍車對峙的局面會否或幾時出現結果又會如何?但誠如他們所說︰「香港人,連解放軍叔叔也準備好了,我們還在等什麼?」隨著中共式統治邏輯逐漸俘虜香港官員的腦袋,中共逐步走到台前,香港人再不爭取機會表態說不,阻止香港官員病情惡化,不讓中共為所欲為,將會後悔莫及!

又一關鍵時刻??

身邊的朋友充滿焦慮,擔心香港繼續「沉淪」,覺得政治十分低壓。甚至有人提出取消補選如通過,是否要考慮移民。今天「七一」之前,比零三年「七一」之前是否更讓人窒息?

灰記反而在想,這個政府如何無能、無恥又惡毒不可怕,最可怕是大部分市民事不關己的態度。明明剝奪你參與補選的權利,明明道理一點也不通,市民卻漠不關心,那種「係咁架嘞」,甚至認為議員辭職「玩嘢」導致政府要「堵塞漏洞」的順民/「好學生」意識,最讓人感到「絕望」。而無論中共和港府都情願統治下的人民是冷漠的順民,也不情願他們熱愛自己身處的土地。所以國民教育是一個大玩笑!

由現在至七月十三日,又是否另一次關鍵時刻?在個別傳媒及民意反彈下,政府換湯不換藥地修訂取消補選的方案,由最高票落敗者,改為由同一名單的第二位遞補出缺席位。這一招是早有預謀還是臨時急就章並不重要,重要是市民是否認清取消補選的政治原因,就是中共不願看見在其搖控的鳥籠民主下,有人敢於挑戰其權威,以辭職補選,一人一票方式,作為全港市民對重大公眾議題的一次表態機會。外國叫這做公投,是人民以「直接民主」方式決定公眾事務。

在去年變相公投沒有投票的市民,真要思考清楚,你是否真的認同政府所講,不投票便等於認為辭職補選是「漏洞」,是「浪費公帑」,必須要「堵塞」?還是覺得去年的「盡快落實雙普選」的議題沒意義,所以才不投票,不排除會對感興趣的重大公眾議題,如政府要就廿三條立法,投票表態?還是如學者馬嶽所講,即使不認同用辭職補選這種方式作政治表態,也不應剝奪其他人用此種方式表達政治訴求?如果是後兩者的話,便必須旗幟鮮明地反對任何形式的取消補選。

灰記還要不厭其詳的補充,如果說辭職補選作變相公投是議員「玩嘢」,這是被迫出來的「玩嘢」。因為現在的議會有一半議席是由建制/保皇人士把持的功能組別,選民基礎極窄,毫無代表性。大多數選民的意願長期沒有在這個畸型的議會反映出來。原因是,全港五成多至六成選民所投的票,本應有五成多至六成的議席代表他們的利益,但因為功能組別的存在,現在只有約四成議席代表他們的利益。在這個扭曲民意的議會,往往出現違反大多數民意的決定,原因便在於此。

一些議員要搞變相公投(儘管沒有法律約束力),就是要以一人一票,比任何民意調查更具權威性的方式,告訴中共及港府,真正的民意所在。其實如果中共及港府認為民意站在他們那邊,又何懼變相公投,何懼雙普選呢!關鍵還是專權者的思維,害怕不能操控民意,索性壓抑甚至扼殺民意之表達。所以對民主有期盼的香港人,特別那些投給泛民的五成多至六成選民,有甚麼道理默許這個政府隨便剝奪補選權呢?

不過,「道理」說盡,關鍵還是心態,或曰政治無力感如何蠢食心靈。說希望盡快落實雙普選,相信大多數市民都會人同此心,但問題覺得中共強權難抗的心態又同樣強烈。「既然『阿爺』唔俾雙普選,就點爭取都冇用。無謂激嬲『阿爺』仲衰啦。」而這種心態在以民主黨為首的泛民陣營亦頗嚴重,所以永遠要揣測中共可接受的底線,永遠怕踰越那難以捉摸的底線。問題是明眼人看到,中共及港府剝奪市民權利的作法,在建制/保皇派把持的立法會護航下,步步進迫,如何在不激怒中共下,又能有效捍衛權利呢?

老實說,這次中共挾持港府強行剝奪市民的補選權,泛民議員搞個總辭,喚起全港市民對此重大問題的關注也不為過。但灰記對「溫和」泛民已不抱幻想。灰記甚至想說,以民主黨為首的「溫和」泛民,口說反對,甚至向議案投反對票(泛民少數從來都阻止不了政府議案的通過),心裡可能樂見取消補選獲通過,因為往後不必再受是否要參與變相公投的「抉擇」之苦。

眼前的形勢一點不容樂觀,朋友可能要認真考慮移民。但灰記仍天真地寄望不願當順民的人的「覺醒」,共同捍衛這片家園!

《建黨偉業》的青年學生與抗爭

灰記建議那個自命很「鷹」的警務處長曾偉雄去看看《建黨偉業》。不過,這類負有政治任務的電影,這個要學大陸公安橫蠻行事的警務處長,為了表示要「染紅」,可能一早已看了。

如果曾偉雄看過《建黨偉業》,會不會說那些「五四」青年學生的示威遊行是暴力行為?「五四」的青年學生不是坐馬路,而是走到官員的官邸(交通總長曹汝霖的寓所)擲雞蛋,甚至進內抓人,抓的是駐日公使章宗祥,他被認為跟日本人簽署了出賣中國主權利益的秘密協議。學生痛毆章宗祥(不過電影的處理是章宗祥溜掉,沒有被打),還放火燒曹寓,即所謂火燒趙家樓。

曾偉雄可以說當時的北洋政府腐敗又喪權辱國,學生愛國行動無可厚非。但今日的特區政府亦令人極度不滿,坐擁巨額盈餘,不為廣大基層市民著想,任由通脹及居住問題壓迫小市民,弄至基層民不聊生;為了禁止議員利用辭職補選,就重大公眾議題進行變相公投,訴諸廣大民意,竟然不惜違憲建議取消補選,剝奪市民的選舉權。灰記還要告訴曾偉雄,北洋政府的代表在舉國壓力下,並沒有在巴黎和會的廿一條上簽字,拒絕承認日本「繼承」德國在青島的利益。而這個特區政府剛愎自用,只知高地價、炒賣金融的經濟活動,不管民間疾苦,剝奪市民選舉權也不作公眾諮詢。比北洋政府更不濟,更無賴!

所以無論曾蔭權以至林瑞麟都應該受到市民的強烈譴責,如果根據「五四」的標準,至低限度,曾蔭權和林瑞麟的官邸要被示威擲雞蛋,及被佔領。那數個希望走近曾蔭權高叫特區政府忽視老人、窮人的青年,一點也不暴力。所以這個特區政府以及那些主流傳媒,不要再混淆視聽,不要再誹謗香港的示威者。香港的示威活動談不上半點激進,更談不上暴力。灰記還要再將香港主流傳媒的軍,「五四」時代的傳媒沒有譴責學生的「過激」行為,即使當時學生的行動是暴力。

所以那個曾偉雄不要再搞小動作,「七一」遊行不要再作諸多無理限制,不准帶樂器,不准逗留政府總部等,否則更顯這個政府與民為敵。市民亦要放開懷抱,告訴這個特區政府以及打壓示威更甚的中共,中共建黨九十年的禮物《建黨偉業》歌頌青年學生以激情,以對抗政府的示威行動,表達對辜負人民的政府的不滿,表達渴求民主自由的願望;「七一」遊行也是市民表達對辜負人民的政府的不滿,表達渴求民主自由的願望。

如果這個政府繼繼續漠視民意,市民更應效法《建黨偉業》中的青年學生,以至人民群眾,不惜與這個與人民為敵的政府劃清界線,長期抗爭。至於是否應效法九十年前的中國共產黨,走暴力革命的道路,是需要思考及討論的課題。灰記只能回到《建黨偉業》中的北大校園,那時的學術自由氣氛,百家爭鳴的多元化,追求自由民主的熱倩。這原是九十年前很多進步青年的願景。

今天的中國固然有電影結局歌功頌德的「經濟成就」,列強也不再玩弄「強盛」的中國(但公平一點,二戰之後,列強已放棄在華的所有不平等利益,那時還是蔣介石的國民黨時代)。但中共執政所造成的無數人為災難,電影自然不會提及。今天貧富差距極大,當日中共信誓旦旦要為之謀幸福的工、農庶民,有溫飽卻缺權利保障,政府隨時侵害人民權益。人民要監督中共政府比監督當年北洋政府更困難,上訪渠道被塞,依法維權被捕,示威遊行免問,但充滿暴力的群眾性事件卻一年萬計。這是中共以暴易暴,不肯放棄「暴力」(槍桿子裏出政權)的思維,還是革命不夠徹底,以至工、農沒有真正當家作主?

今時今日,革命/改革是否必須訴諸暴力,《建黨大業》呈現了民初時代,一些理性探討,多元共融,尊重民主的芻型。問題是嘗盡權力好處的中共,是否已忘掉當初建黨為庶民的承諾,為下波以暴易暴遍埋種子?

曾蔭權下台!Why not!

今年七一缺乏焦點,今年七一人數遜預期,今年七一……

「曾蔭權」「仆街」「曾蔭權」「下台」就是清晰的焦點,從雷曼苦主到七一群眾。當然,今年的倒曾聲勢不能與零三年的董建華下台相比。在政府總部,這群人當中的百多人,與零三年的一大群人一樣,不願隨泛民到此一遊的慣性,懶理主流社會標籤「激進」,要在政府總部顯示決心,要求曾蔭權回應。然後,泛民之友《蘋果日報》黎智英的御用寫手又再次抛出制度論,說曾蔭權在港英時代能力不差,是壞制度令他管治失效(灰記從來不認同港英的殖民制度是好制度),不應針對曾蔭權個人云云。做得不好叫他下台,與是否擁護現有制度是兩碼子事。況且,七一出得嚟行的,怎會不對現有政治制度感到不滿!

零三年五十萬人上街,反對惡毒的國安法之餘,亦高叫董建華下台。當時泛民除了沉醉五十萬人上街的「戰績」,對於如何繼續運動的勢頭,達至最大政治效果,卻是毫無大志。當日到達政府總部後,也是乖乖離開,生怕稍作逗留,便會被認為不夠守法,不夠斯文,不夠理性。然而部分群眾卻不同他們一般見識,留守政府總部,要求董建華回應。

零三年七一由反惡法,演變成倒董運動,結果惡法立不成,董建華最終亦要「腳痛」下台。不過,泛民由始至終都在「保護」董建華,泛民的代表以及他們的輿論代理抛出一個制度論,說要針對制度不要針對個人,說替代董建華的不一定比董建華好云云。然而,倒董是否代表不要一個更好的制度?泛民卻從來不願去深究。

他們更不願承認,在中共一直不願意放手讓香港人高度自治的政治現實下,這種否定政治其實是比較有效的對應方法︰既然這個制度產生不了向廣大市民負責的特首,既然這個制度產生的特首只會著重小圈子的利益,他的施政必然與民意相違背,必然造成民怨沸騰。要減少他對廣大民眾的禍害,暫時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縮短他的任期。如果市民的力量能實現變相罷免注定不稱職的特首,也意味中共不得不「應酬」一下香港民意,至少在與中共政治搏弈中成功顯示一下庶民可以說不的力量,就如同其他地區的不合作運動,非暴力抵抗運動一樣,說穿了,就是被剥奪政治參與權的人民,沒有義務幫助現行制度運作暢順。

其實泛民口口聲聲要改變現有政治制度,取態卻矛盾百出。由董建華至曾蔭權,每逢特首答問大會,泛民議員都咬牙切齒,攻擊特首的施政。但另一方面,又說對百分之九十的政府議案投贊成票。既然對政府施政的百分之九十都認同,為何又覺得現有制度選出來的特首有問題?既然認為特首缺乏認受性,為何又百分之九十贊同他的施政?然後派出梁家傑一本正經的參與小圈子的持首選舉,目的不是去搞小圈子的局,而是給小圈子選民多一個「選擇」,變相為小圈子選舉背書。如此政治白痴,怪不得泛民越來越被民間社會所不齒。只是為了私利,可以隨時出賣港人基本人權的民建聯及其他親中共親權貴政客更等而下之,泛民才不至完全被人民唾棄。這是香港的悲哀!

七一之後,曾蔭權的老友鄭大班沾沾自喜,說曾奴才依然得到中共的信任,要轟他下台並不容易。但作為政治鬥爭策略,要求管治失效,推展政治改革缺乏承擔的曾蔭權執包袱,絕對是針對問題核心。若然年底他提出的政治改革方案繼續自欺欺人,為何仍然對他的政權繼續留戀?

七一速記

IMG_1688三點鐘,從電視晝面看維園,場面一點也不熱鬧。三點鑵雷曼苦主已遊行到街上,要曾蔭權下台。三點半過後,走在被封的半邊的軒尼詩道灣仔段,感到出奇的舒服,沒有任何車輛,街道屬於公眾。

IMG_1705接近四時,遊行的龍頭還在銅鑼灣段,灣仔這邊已聚集了不少人群,還有各黨派各團體的捐款站。灰記與好友站在菜園村村民及支持者的攤位,為他們打氣。

保留生活形態的權利vs官方的發展主義,是實力懸殊的鬥爭。不過,這種鬥爭別具意義,這群生活了幾十年的農民的堅持,拆穿了特區政府虛偽面貎—-口說發展保育平衡、口說要打造多元化城市,實質是徹頭徹尾為地產金融全球化服務,眼中只有西九的大商場、大型住宅、供豪客富戶享受的西九文娛區,以及為他們專設的廣深港高速鐵路。基層庶民要過甚麼綠色生活,對不起,你們阻住特區政府高官 and friends 發達,即是阻住地球轉。

四時半左右,龍頭在菜園村攤位經過,義工向遊行人士派發有關菜園村抗爭的刊物和傳單。大部份人直行直過,也有小部份停步與義工交談。而坐在遊行路線旁的一位菜園村婆婆,便成了相機、攝錄機的焦點。這位婆婆聲音很小,不站近也聽不到她說的是「支持菜園村」幾個字。但她卻成了遊行路線這地段的「地標」。

除了菜園村村民要求不遷不拆,還有反對尖沙咀碼頭改建大商場、撐公共廣播、撐普選、釋放劉曉波、曾蔭權下台、外籍家務助理要求最低工資一視同仁、性工者、少數族裔爭權益、法輪功控訴中共迫害……。

灰記這次定點看遊行,看到一種現象,非政黨的自發群體越來越佔主導,幾個泛民政黨和勞工團體只是參與的一份子,這證明民間社會的確越來越成熟。我們再不需要甚麼民主之父、香港良心,我們不願被曾蔭權代表,也不需要被甚麼泛民名人代表,也不需要響應他們的號召。這種自主是推動政治進程、社會進步的重要力量。

七時左右,菜園村村民遇到遊行經過的菜園村村民,場面頓時熱烈起來。而附近的長毛重施零三年的故技,不斷大叫曾蔭權,群眾馬上回應仆街。跟著負責開路的幾輛警車駛至,告訴遊行已到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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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有人擺檔,有人遊行,無他,要向當權者訴說心中的不滿。七一之後,生活或許如常,特區政府或許依然故我。作為庶民,能夠做的就是繼續發聲、繼續行動,直至這個特區政府真正向人民負責為止。

七一再出發

六四晚會出席人數破紀錄,身邊好友談起七一也多了一份冀盼。灰記在想,即使有十萬或更多人站出來,中共和特區政府亦早已心裡有數,他們的策略一定是「處變不驚」、「處驚不變」,一於當大家冇到,繼續磨平多數港人政改的意志。

他們說,不是講了最早於一七年普選特首、二零年普選立法會。既然是最早,自然有種種理由可以不那麼早。況且普選在中共眼中是可以隨便解說的玩意,「開國大典」的政治協商會議共同綱領(由此而衍生的第一部憲法),早已白紙黑字的寫道,人民代表大會(一九五四年成立,理論上全國最高權力機構)由普選產生,幾十年來,何曾兌現。到時候,有心護航的人自然會懂得「創意」地將普選的意義解釋掉(其實早已有人提過功能組別也是普選,以及均衡參與等「高論」)。

所以很多人(包括灰記)從來認為香港的政治改革與大陸的政治改革是分不開的,所以六四與七一也不能分開。曾經有泛民大姐天真地相信河水不犯井水,還說只要對大陸事務保持緘默,不沾手支聯會及六四晚會,中共便沒有藉口干預屬於香港內部事務的政制發展。但事實證明中共不但要干預,而且鉅細無遺,由人大釋法叫停循序漸進的政制發展(即零八年立會選舉不能增加直選比例),以至區議會親中共/權貴陣營的協調。所以這位大姐近年又參與六四活動了。

其實七一的意義不在於只爭朝夕,也不在於為泛民抬轎,而在於顯示本地民間社會的「養唔熟」,不輕易被那些「和諧社會」、「愛國愛港」 、「大局為重」、「復興中華」的強勢意識所壓服。所謂「養唔熟」不外是一種自主的公民意識,況且真正意義的「港人治港」還未落實,必須堅持。這種真正意義的「港人治港」一定與大陸真正意義的人民共和國最終交融。

六四之後,大陸的政治改革進程停滯不前,官商權貴巧取豪奪至令社會矛盾日深,民間的抗爭無日無之,維權事件層出不窮。對維權人士的支援及關注,港人義不容辭;堅持自主意識,堅守中國境內難得的自由空間,對不平之事揚聲,對弱勢聲援(如聲援被港府/地產霸權支配的廣深港鐵路侵奪土地的菜園村居民),也是自命進步人士應有之義。

此乃六四、七一精神的延續,也是對鼓吹「愛港不要批評特區政府」「愛國一定要愛中共壟斷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香港再出發宣言》的回應。

也是香港人

e4b99fe698afe9a699e6b8afe4baba灰記首先要替進一步出版社賣賣告白,這間一九九七年回歸前成立的出版社,主要就是為了書寫香港而設。特別要從尋常百姓的角度,講處身此地的故事,為這個擁有獨特歷史的城市作更多元見證。《也是香港人–七字頭的新移民誌》是最新的見證。

主流論述成功把「新移民」塑造成要麼就是可憐,要麼就是可恥的異類。而這種對外來者,特別是內地人和有色少數族裔的歧見,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香港開始建立本土意識後逐漸凝固起來,越後來者越受這種排他意識所打擊。

這七位上世紀七十年代在中國大陸出生,七十年代末至八十年代初移民香港的朋友,正值這種具排他性的本土意識形成之際。她/他們各有獨特的故事,但也有很多共同的背景,譬如他們大多都是出身成份不好的家庭,最多是來自歸國印尼華僑的家庭。

不過,儘管父母以至祖父母輩在大陸政治掛帥,高壓統治時期有過很不愉快的經歷,以至改革開放後擕著書中的主角們趕著離開傷感地,我們這些主角們卻對故鄉有著難以磨滅的感情。這種鄉愁,與主角們所感受的歧視有直接關係。

而歧視無處不在,父母的學歷和技術不獲承認,重英輕中的教育,在在都顯示殖民主義民族分化的厲害。被叫「大陸妹」只是最具體直接的呈現。

內地新移民之所以被歧視,另一個最主要原因是窮。書中所有主角的一家都是到香港以後一貧如洗,她/他們在貧窮中成長。而大背景是,當時的中國經歷政治苦難後也是瀕臨經濟崩潰,而香港的製造業仍有可為。所以她/他們的父母可以捱生捱死,而她/他們亦努力求學,完成大學甚至更高級課程。

正如其中一位作者所講,她們那代新移民比現在的幸運。現在的新移民被嚴重歧視之餘,機會也因香港的不長進而越來越少。

作者們在這裡居住了二、三十年,一些日常生活細節或多或少會引起共鳴,如平民入讀貴族學校所感受到強烈階級意識(與內地剛好相反的階級意識);太安樓、筲箕灣八十年代的風貎….不過作者們較少具體說到對這個城市的感受,或對這個城市的感情。可能正如其中一位作者所講,日復日的生活,這個城市可以感受和記憶已不多。

只有六四、九七、七一這些日子,才牽動她/他們的情緒,才讓她/他們思索自己的身份,才讓她/他們感到與大部份香港人接近或依然若即若離….而六四、九七、七一的確已成了這裡的人的共同符號,這是她/他們最大的感想和體驗。

而灰記最希望六四、九七、七一所代表的,不是排他的共同符號,而是能夠反思這個城市的特質,包容更多想像的共同符號。這也是作者們的共同願望吧。

這七位作者/主角是梁以文、郭儉、趙學志、黃思存、金曄路、陳美紅、張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