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教右派及教育界保守派,因為反對同性戀而不惜將家暴條例扭曲,誓要將同性同居者踢出受保障範圍。為了掩飾歧視同性戀者,美其名家暴條例不能只保護同性同居者,而要惠及所有同住人士。實情是家暴條例已保障夫妻、異性同居者、離婚及前同居者、此等人士的子女、同住有親屬關係人士,唯獨遺漏了同性同居人士(因而有機會違反基本法和人權法,因此政府不得不作出修訂的補救)。
為求達到道德清洗的目的,基督教右派及教育界保守派會繼續追擊同志團體,散播「傳統」家庭受威脅的言論,在講道或早會,向教徒及學生灌輸排他意識,將「非我族類者」描繪成道德、精神以至心理狀態都異常的可憐、可憎或可怖一族。
灰記在學生時代,亦曾接受過類似的灌輸。灰記後來有幸接觸眾多「異端邪說」,對反帝反殖的左翼政治、各類社會改革運動等多了認識和認同,而遠離右派保守陣營。但不知道身邊的同學有多少繼承右派保守價值,或甘當沉默的大多數。
上世紀七十年代灰記就讀一所與美國保守基督教會有著密切關係的中學,初中時的校長以演講生動見稱,而且愛在集會講道時評比本地及國際時事。事隔多年,灰記已把這位校長的演說忘得七七八八,但還清楚記得他在講解基督教聖經所說的「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時,用上的北愛爾蘭教派衝突的例子。
他說,愛爾蘭共和軍向英軍進行恐怖襲擊,英軍施以報復,理所當然,因為英軍在那裡是保護平民百姓。校長說得興奮時,還用廣東俗語說︰「嗰啲友仔fung過嚟(指共和軍攻擊英軍),啲英軍咪fung番過去職(指英軍還擊)。」還說天祐女皇,英國在恐怖主義威脅下沒有被擊倒。
灰記當時年幼無知,沒有疑問為何愛爾蘭共和軍要向英軍襲擊,為何有了愛爾蘭還有一個北愛爾蘭。當時的報紙國際新聞佔主要位置,少年灰記也愛看國際大事,也聽聞北愛爾蘭天主教徒與基督教徒的衝突,但並不意識到,英國主流傳媒對北愛的報道,都有立場和傾向性,絕少試圖從愛爾蘭共和軍這個「恐怖組織」的角度,或者從英國人是外來佔領者,英軍是佔領軍的認識來看事物。
香港國際新聞是翻譯外電而來(到今時今日也大部分如是),自然跳不出英國政府設下的框框,受這些資訊影響的少年灰記,也只會人云亦云。現在當然懂得將校長的說話,解讀為體現了被殖民同化後「比英國人更英國人」的表現,對愛爾蘭共和軍這個英國人眼中的他者充滿仇恨,亦因為狹隘的教派觀念而看不起被清教徒認為落後的天主教徒。
那時候,中東局勢亦同樣緊張,校長又引伸舊約聖經「以色列必復國」的預言,除了以預言正確來證實基督教是有唯一真神祝福的宗教外,亦為美國偏幫以色列的中東政策大力辯護,說在阿拉伯國家包圍下,美國有必要武裝以色列,令他們有能力保衛國土。
無知的少年灰記,自然不懂得反問校長,那些建立以色列國的猶太復國主義者並非基督徒,而是猶太教徒; 也不知道那塊所謂應許地,並非空無一人的荒漠,而是名為巴勒斯坦,世世代代有著阿拉伯人和猶太人居住的土地。
少年灰記更不會知道,猶太復國主義者在一九四七年所立的以色列國,是在屠殺,驅逐以及壓制巴勒斯坦人的種族主義政策下催生的。而這些巴勒斯坦人當中,有部分是基督徒,過世前為巴勒斯坦人命運憂心如焚的著名學者薩伊德(《東方主義》等書的作者),便是生於現在依然被以色列佔領的西岸的一個基督教家庭。
同理,當年主要依賴翻譯歐美通訊社文章的本地國際新聞,不會提供比校長的立場有所不同的資訊,令少年灰記可以早點「開竅」。不過,灰記在這裡要申明,灰記生長於右派家庭,少年時絕不看左報。當年左報的反帝反資反殖立場,想必對愛爾蘭共和軍和中東局勢有不同的說法吧?
今天隨著北愛敵對陣營簽署了和約,愛爾蘭共和軍似成了歷史。(灰記仍然記得,當年看到共和軍成員Bobby Sand 在被英軍困禁時絕食而死的新聞時,心靈所受的震撼)。然而,巴勒斯坦人的災難依然繼續。(即使哈馬斯是恐怖主義組織,也不能抹殺巴勒斯坦人長期被以色列欺壓的事實。)
上月灰記和好友參與了由幾位港大學生發起的遊行,譴責美國縱容以色列攻擊加沙,濫殺巴勒斯坦人。遊行隊伍大部分都是信奉伊斯蘭教的巴基斯坦裔和阿拉伯裔人士,以及來港打工的印尼家務助理。華裔香港人佔不到十分一,政黨則有社民連。灰記遇到而認識的基督教人士是陸漢思牧師。(至於香港反抗運動的中堅分子甘浩望神父,則較早前到過以色列領事館抗議。)
灰記到維園集合途中,看到一群基督徒在派發傳單,宣傳教會活動,曾有衝動告知他們抗議加沙浴血的活動。灰記好奇的是,大部分的基督教會如何看待加沙浴血,是否如當年灰記的校長一樣,為美國和以色列的暴行諸多辯解,只看到以色列永不滿足的安全問題,而不願了解巴勒斯坦人幾十年來土地被佔領,長期受打壓的嚴重不公?
灰記更好奇的是,當年的校長,今天的基督教右派,是屬於少數派,還是陸漢思牧師和甘浩望神父才是教會的少數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