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柬,一、二百萬的故事

「你的思想都幾左!」提起赤柬,灰記便想起差不多三十年前,一個朋友的一句評語。具體的談話內容當然已遺忘,但當時爭論的焦點一定是赤柬的「共產主義」實驗。朋友好像剛從柬埔寨回來,看見赤柬統治所遺下的人道災難。朋友最關注的是人道問題,即使有再崇高的理想,都不能以人的寶貴性命作實驗代價。灰記當時大概在為赤柬辯護,說死一、二百萬人是西方媒體誇大其詞。

三十年後的今天,第一個赤柬高層在接受審訊前,向柬埔寨國人道歉,請求原諒。不管是一百萬,二百萬,還是多少萬,赤柬殺人如麻,已是不爭事實,應該受到審判。

為甚麼當年灰記會質疑一、二百萬人死於赤柬幾年的統治下。首先要怪那該死的親中工人共產黨。其時身在外國的灰記受共產左翼思潮影響,影響的來源就是這個與中國大陸有官式往來的毛派小組織。他們曾受中共全力支持的赤柬邀請,到柬埔寨訪問,還用十六厘米電影攝影機將訪問過程拍下。他們聲稱到過當地三分二地區,沒有見到任何屠殺,強制勞動的痕跡。

老實說,灰記並沒有和他們完全一樣天真,但對一、二百萬人死於赤柬治下不免有所懷疑。懷疑的另一原因是看了美國語言學大師杭斯基(NOAM CHOMSKY)的兩本書。書的具體內容當然早已忘記。但仍記得是駁斥美國傳媒所描寫的越共、柬共的殘暴,以及列舉的死亡數字,當中所出現的前後矛盾,不盡不實情況。杭斯基當然也沒有說越共、柬共不會殺人,而是指西方傳媒往往對不利共產政權的報道及數據,不加驗證便大篇幅報道。

杭斯基還提到,美國秘密瘋狂轟炸越南、柬埔寨時,用上化學武器,造成的傷亡無法估計。柬埔寨枉死的一、二百萬人,有多少是美國狂轟濫炸的犧牲品呢?加上狂轟濫炸令大量農地受破壞,特多的死亡人數與此亦是否有一定關係?

無論真實數字如何,赤柬的殘暴統治確實犯上反人類的罪行,灰記當時欲為赤柬辯護應當受到朋友的嚴正指摘。

審判赤柬符合人類公義。如果中共有足夠的道德勇氣,也應該為當年全力支持赤柬向柬埔寨人民公開道歉。至於狂轟濫炸的美國,他們的行為是否反人類,是否也應該受審判呢?

感嘆穆加貝

穆加貝來香港買豪宅。這則新聞灰記聽來不無感嘆。

穆加貝這名字灰記學生時代在外國已有所認識。七十年代末,非洲羅德西亞的白人種族隔離主義政權已成強弩之末。當地佔絕大多數的黑人經過多年反抗,最後利用游擊戰爭逼使白人放棄統治。當時兩大游擊派系,穆加貝領導的「民族聯盟」,和莫高武領導的「非洲人民聯盟」互不相讓。前者得到北京的支持,後者則獲莫斯科祝福。

灰記當時對左翼政治甚感興趣,認識在大學內活動的馬克思主義組織一個接一個。有親蘇的傳統共產黨,有親中的工人共產黨,有對蘇中都持批判態度的自稱馬列主義組織,托派組織亦不下兩個。。

其實當時左翼學生的圈子對兩個游擊組織均議論紛紛,因為在解放國家的過程,兩個組織都曾涉及濫殺無辜,誰比較附合遠在這群在西方社會的左翼人士的想像,成了當時一個小熱點。灰記當時因為仍受民族主義情緒影響,對親中的工人共產黨有好感,自然支持穆加貝的「民族聯盟」。

二十多年過去,非洲反帝反殖,民族獨立的鬥爭,往往演變成民不聊生的獨裁統治,由前身是羅德西亞的津巴布韋亦不例外。穆加貝由當年的立國領袖,變成貪婪、不顧人民死活的獨裁者,的確令人遺憾。

然而,過去一、兩個世紀帝國及殖民統治對非洲人民造成的災難,以及資本主義全球化到處打擊,推殘自主經濟也不容忽視。穆加貝的集權統治固然值得批判(怎樣說也好,津巴布韋也是實行民主選舉的國家),但這位當年多少懷有社會主義理想的游擊領袖,也許也曾想過從少數白人的絕對壟斷的經濟當中,作出翻天覆地的改革,讓大多數的黑人原住民得益。

也許穆加貝政權所指,佔津巴布韋人口百分之一的白人佔有全國百分之七十的可耕地有誇大成分,但留在非洲的白人殖民者後代的確在經濟上佔壟斷地位。而這種壟斷地位卻並非純粹勤勞、智慧的成果,而是歐洲帝國及殖民主義政策所造就。

穆加貝在二千年所推行的土地改革政策縱然弄得一塌糊塗,但倘若一成不變的讓白人的優越經濟地位千秋萬世,黑人原住民無法翻身,取代白人統治的意義又在那裡呢?

當西方主導的主流傳媒經常強調尊重私有產權,尊重市場,尊重法治,抨擊亞非拉獨裁政權的某些國有化或土地改革政策時,實質上是鼓吹當年由帝國及殖民主義者所塑造的經濟現實,永遠持續下去。

對西方主導的主流傳媒來說,問題可能並非獨裁統治,而是獨裁者有否致力維護「自由市場」和「私有產權」的至高無上,讓西方仍佔主導地位的全球化資本主義永垂不朽!

對「暴民政治」的修正

身邊的好友當頭棒喝,說灰記將「反宗教右翼霸權遊行」等同「暴民政治」有欠公允。「只是遊行向明光社表達不滿,讓他們知道不能壟斷宗教的話語權,又不是去燒掉明光社。」

身邊的好友起初對此遊行也持保留態度。不過她從網上及身邊的基督徒朋友處得到不少訊息,指與「宗教右翼」有密切關係的學校所舉行的家暴簽名活動,與一般人權組織的簽名活動並不一樣。

一般人權組織的簽名活動,沒有任何強迫性,簽名與否,悉隨尊便。相比之下,這些被稱為保守教會學校的簽名活動,帶有一定的脅迫性,利用基督教聖經教條,向學生強力「推銷」,對學生造成相當大的心理壓力。除非學生對家暴條例修訂有較深入認識,以及有特強的心理素質,否則在學校內自上而下的群體壓力下,都會乖乖要求自己的家長跟隨學校的意願簽名。

這種右翼保守教會和學校的結合,利用教會與學校的軟硬權力,強力灌輸偏面的價值觀給相對弱勢的學生,進而影響學生以至家長對社會以至政治事件看法的操作,也算是霸權的表現。

灰記也忽略了當日立法會門前,「撐黃成智」的個別基督教會、學校及家長團體的行為。他們數以百計的成員,如何用種種惡毒的語言辱罵在場的十多位同志。當日有份現場採訪的同事,也驚訝為何基督徒可以如此「暴力」(她本身也是教徒)。

看著一大群年輕人和平地遊行,偶而呼喊算不上激烈的口號,灰記也覺自己先前「暴民政治」言重了。「年輕人願意出來表達意見,讓明光社知道不少人對他們企圖壟斷宗教解釋權的極度反感。或者從中讓一些基督徒了解基督教的多元性,也是一件好事。」身邊好友一再提醒灰記。

是的,眼前如此平和的「踩場」行動,離「暴民政治」還很遠很遠。

「反宗教右翼霸權遊行」?且慢!

得悉這篇是「灰記客」最多人閱讀的文章,並被基督教右派人士引用,灰記感到很無奈。謹希望再閱這文章人士務必也一併閱讀《對「暴民政治」的修正》,以作平衡。謝謝。

起首,灰記很好奇,甚至有種湊熱鬧的心態,欲旁觀二月十五日早上一個由網民發起,名為「反宗教右翼霸權遊行」的示烕活動。

這個網上號召的示威活動,聽說聲勢相當浩大,表示會參與遊行的人數超過二千。早幾天電台「烽煙」節目還請來發起人講述示威的目的。因為今次示威的對象並非千瘡百孔的特區政府,而是兩個基督教團體,恩福堂和明光社。

發起人說發起遊行的其中主因,是對這兩個團體在家暴條例修訂,涵蓋保障同性同居者的爭議中,無限上綱,散播反同性戀的言論,如恩福堂的主任牧師所說的,修訂會鼓勵同性戀,「養鴨一族」,「性奴」以至群交雜居,甚至令社會愛滋病增多的風險的代價等等。

而在發起遊行的聲明當中,他們進而指摘明光社獲教統局撥款,進入學校向學生貫輸他們一套偏狹的宗教道德觀;又指淫審條例諮詢,有保守教會學校要求家長一人一信贊成收緊淫審條例。以至兩個在家暴條例修訂發表反對意見的立法會議員黃成智、梁美芬恩福堂的「友好關係」,都當成宗教右翼「無孔不入的霸權行動」。

灰記當然贊成聲明所講,「人人生而自由,在尊嚴和權利上一律平等」的理念。但當灰記越深入理解「反對反宗教右翼霸權遊行」的「理念」時,越猶豫是否應該湊這個熱鬧。而正是「維護公民社會價值,反對宗教右翼霸權」這個口號,開始讓灰記擔心。

灰記理解的公民社會價值,其中一個核心部分是言論和組織行動,以實踐理念的自由。儘管灰記對恩福堂牧師,明光社蔡志森的言論相當不滿,但從來都不曾想過不容許他們的說話。灰記以及不少公民已經發表了反駁這些「宗教右翼」觀點的文章。傳媒亦並非一面倒只刊登「宗教右翼」的文章。這也應算作公民社會的健康運作。

另外,在立法會討論「淫審」及「家暴條例修訂」時,贊成和反對團體都有人出席以及在場外聲援。你可以說人數上「保守」團體聲勢浩大,他們可能很有組織地動員很多人到立法會發言。但這些完全是正常行使公民權利的舉動,不能說他們霸佔了九成席位,更稱不上甚麼霸權行為。

老實說,任何團體都會為爭取話語權的資源,包括政府資源。如果有跡象顯示教統局偏坦明光社,這也是教統局的問題。其實也有同志團體拿到政府的資助,到學校宣揚平等機會的理念,甚至涉及同性戀議題。

至於那些大家常見的一人一信活動,不單只保守宗教及教學團體搞,人權組織也有搞,同志團體也有搞。學校就家暴條例修訂搞一人一信活動,算不上甚麼陰謀詭計 ,也是政府任何諮詢活動民間團體的指定動作。同理,向立法會議員遊說也是正常不過,不能因為黃成智和梁美芬與某些教會站得近些便作無限聯想。

那麼,要反對宗教右翼甚麼霸權呢?明光社和恩福堂真的侵害「公民社會」和「公民教育」嗎?發起人批評基督教右翼站在道德高地,強加自己價值權於他人時,有否認真想過自己又站在甚麼位置?

灰記理解的公民社會是多元複雜,有保守右翼,有前衛左翼,有中間很多不同的信仰理念,大家都按所訂遊戲規則辦事,爭取資源和空間。較量的地方可以是傳媒、互聯網、立法會….。如果真的還有話對明光社、恩福堂說,可否電約登門拜訪(人家接不接受是人家的自由)。

當然示威遊行都是表達自由,但二月十五日的遊行真的出師有名嗎?發起人有否想過,這種跡近「踩場」、「踢館」的行為,離「暴民政治」還有多遠呢?

基督徒與偏見

「只要將來的兒子不是gay便可以。」年輕朋友向多年不見,懷有身孕的老師拜年,閒談之間老師再三重覆這話。年輕朋友一向關心時事,自然知道身為基督徒的老師這話意有所指。是家暴條例修訂風波下,一些基督教社群對同性戀者的敵視完全浮面,見諸這位老師的說話。年輕同事思想一點都不「前衛」,但也感慨從前思想開明的老師,婚後逐漸加入保守陣營。
年輕同事亦好奇,不但身邊朋友越來越多人加入教會,整個社會都好像越來越「基督教化」。灰記也耳聞目睹投入基督教會的人數上升。 不過,灰記無意把此現象看成社會趨向保守反動,好像霸權美國的基督教右翼的偏執保守風氣已吹遍香港。雖然基督教會的確有過與侵略者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不光采日子。
 從前有反帝反殖,以及視宗教為人民鴉片的無神論者,批評西方帝國主義者利用基督教(此處所指的是廣義的基督教,包括羅馬天主教和新教),進行文化侵略,利用麵包牛奶,教育機會殖民化非西方社會。

義和團不滿八國聯軍侵華,把被視為與帝國主義者關係密切的傳教士殺掉、又棪燒教堂。這種排外行動被中共認為是愛國主義運動。蘇聯默片時代電影大師愛森斯坦,在他的經典電影《波特金戰艦》中,便把傳教士描寫成反革命的幫凶,最後被起義的士兵殺死。對基督教過份簡化的批判和描繪的確有失偏頗。事實上不少傳教士都願意與被壓迫站在同一陣線,接受反帝反殖思想,拉丁美洲的解放神學信徒是其中佼佼者。

對基督教的偏見亦造成不少苦難,在一些共黨國家(包括中國),一些傳教士和信徒,以自己的人身自由,甚至自己的生命來抗議政府的不寬容。不過,隨著無神論的共黨政府相繼倒台,基督徒的處境大大改善。中國雖然仍由共黨執政,好歹也容許愛國教會活動(當然,中共對地下教會的監控和迫害也是事實)。香港的基督教徒十分幸運,沒有受迫害的歷史。

信教與不信教原因千百種,灰記沒興至趣分析為何今天香港越來越多基督教信眾,也不會把眾多的基督教徒,與看來日趨保守的社會掛鈎。反正信奉和尊重多元的灰記會高舉宗教以及其他信仰自由就是了。

不過,灰記對那位基督徒老師的說話卻不免有所感慨。假若萬一,灰記說的是千億個萬一,她的兒子將來真的成為同性戀者,她又會如何看待此一事?除了感到是沉重的打擊外,會否也認為是她所信奉的造物主對她的考驗?她又會如何接受這次重大的考驗?她或許會用盡所有途徑希望令兒子轉變成為她心中正常的異性戀者。但倘若一切努力都付諸流水,她最終會否接受自己的兒子的性取向?

而倘若她最終接受自己有一個gay的兒子,當人們對她的兒子說三道四,說她的兒子是雜交者,是愛滋病高危一族,是道德的敗壞者時,她又會有甚麼話兒呢?

偏見難免演化成苦難!

與基督教右派擦身而過

基督教右派及教育界保守派,因為反對同性戀而不惜將家暴條例扭曲,誓要將同性同居者踢出受保障範圍。為了掩飾歧視同性戀者,美其名家暴條例不能只保護同性同居者,而要惠及所有同住人士。實情是家暴條例已保障夫妻、異性同居者、離婚及前同居者、此等人士的子女、同住有親屬關係人士,唯獨遺漏了同性同居人士(因而有機會違反基本法和人權法,因此政府不得不作出修訂的補救)。

為求達到道德清洗的目的,基督教右派及教育界保守派會繼續追擊同志團體,散播「傳統」家庭受威脅的言論,在講道或早會,向教徒及學生灌輸排他意識,將「非我族類者」描繪成道德、精神以至心理狀態都異常的可憐、可憎或可怖一族。

灰記在學生時代,亦曾接受過類似的灌輸。灰記後來有幸接觸眾多「異端邪說」,對反帝反殖的左翼政治、各類社會改革運動等多了認識和認同,而遠離右派保守陣營。但不知道身邊的同學有多少繼承右派保守價值,或甘當沉默的大多數。

上世紀七十年代灰記就讀一所與美國保守基督教會有著密切關係的中學,初中時的校長以演講生動見稱,而且愛在集會講道時評比本地及國際時事。事隔多年,灰記已把這位校長的演說忘得七七八八,但還清楚記得他在講解基督教聖經所說的「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時,用上的北愛爾蘭教派衝突的例子。

他說,愛爾蘭共和軍向英軍進行恐怖襲擊,英軍施以報復,理所當然,因為英軍在那裡是保護平民百姓。校長說得興奮時,還用廣東俗語說︰「嗰啲友仔fung過嚟(指共和軍攻擊英軍),啲英軍咪fung番過去職(指英軍還擊)。」還說天祐女皇,英國在恐怖主義威脅下沒有被擊倒。

灰記當時年幼無知,沒有疑問為何愛爾蘭共和軍要向英軍襲擊,為何有了愛爾蘭還有一個北愛爾蘭。當時的報紙國際新聞佔主要位置,少年灰記也愛看國際大事,也聽聞北愛爾蘭天主教徒與基督教徒的衝突,但並不意識到,英國主流傳媒對北愛的報道,都有立場和傾向性,絕少試圖從愛爾蘭共和軍這個「恐怖組織」的角度,或者從英國人是外來佔領者,英軍是佔領軍的認識來看事物。

香港國際新聞是翻譯外電而來(到今時今日也大部分如是),自然跳不出英國政府設下的框框,受這些資訊影響的少年灰記,也只會人云亦云。現在當然懂得將校長的說話,解讀為體現了被殖民同化後「比英國人更英國人」的表現,對愛爾蘭共和軍這個英國人眼中的他者充滿仇恨,亦因為狹隘的教派觀念而看不起被清教徒認為落後的天主教徒。

那時候,中東局勢亦同樣緊張,校長又引伸舊約聖經「以色列必復國」的預言,除了以預言正確來證實基督教是有唯一真神祝福的宗教外,亦為美國偏幫以色列的中東政策大力辯護,說在阿拉伯國家包圍下,美國有必要武裝以色列,令他們有能力保衛國土。

無知的少年灰記,自然不懂得反問校長,那些建立以色列國的猶太復國主義者並非基督徒,而是猶太教徒; 也不知道那塊所謂應許地,並非空無一人的荒漠,而是名為巴勒斯坦,世世代代有著阿拉伯人和猶太人居住的土地。

少年灰記更不會知道,猶太復國主義者在一九四七年所立的以色列國,是在屠殺,驅逐以及壓制巴勒斯坦人的種族主義政策下催生的。而這些巴勒斯坦人當中,有部分是基督徒,過世前為巴勒斯坦人命運憂心如焚的著名學者薩伊德(《東方主義》等書的作者),便是生於現在依然被以色列佔領的西岸的一個基督教家庭。

同理,當年主要依賴翻譯歐美通訊社文章的本地國際新聞,不會提供比校長的立場有所不同的資訊,令少年灰記可以早點「開竅」。不過,灰記在這裡要申明,灰記生長於右派家庭,少年時絕不看左報。當年左報的反帝反資反殖立場,想必對愛爾蘭共和軍和中東局勢有不同的說法吧?

今天隨著北愛敵對陣營簽署了和約,愛爾蘭共和軍似成了歷史。(灰記仍然記得,當年看到共和軍成員Bobby Sand 在被英軍困禁時絕食而死的新聞時,心靈所受的震撼)。然而,巴勒斯坦人的災難依然繼續。(即使哈馬斯是恐怖主義組織,也不能抹殺巴勒斯坦人長期被以色列欺壓的事實。)

上月灰記和好友參與了由幾位港大學生發起的遊行,譴責美國縱容以色列攻擊加沙,濫殺巴勒斯坦人。遊行隊伍大部分都是信奉伊斯蘭教的巴基斯坦裔和阿拉伯裔人士,以及來港打工的印尼家務助理。華裔香港人佔不到十分一,政黨則有社民連。灰記遇到而認識的基督教人士是陸漢思牧師。(至於香港反抗運動的中堅分子甘浩望神父,則較早前到過以色列領事館抗議。)

灰記到維園集合途中,看到一群基督徒在派發傳單,宣傳教會活動,曾有衝動告知他們抗議加沙浴血的活動。灰記好奇的是,大部分的基督教會如何看待加沙浴血,是否如當年灰記的校長一樣,為美國和以色列的暴行諸多辯解,只看到以色列永不滿足的安全問題,而不願了解巴勒斯坦人幾十年來土地被佔領,長期受打壓的嚴重不公?

灰記更好奇的是,當年的校長,今天的基督教右派,是屬於少數派,還是陸漢思牧師和甘浩望神父才是教會的少數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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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友記

既自稱是灰色運動的後進同路人,自然有責任要宣揚灰色力量,以及老而瀰堅的厲害。

這裡要說的當然不是那些掌握經濟命脈,卻目光如豆的城中大富豪(不少都有資格領取生果金)。他們身家大縮水,不會令他們 反思全球化虛擬資本經濟對平民百姓的禍害,更不會令他們想到要為退休長者的福祉作出任何道義承擔。同是長者,階級位置決定富豪長者不會感受到舊區貧困長者的憂愁。

這幾十名長者近年來每年新春前都要聚首,以示團結,以示不可欺。他們當中有當年因反對領匯上市而被傳媒醜化的盧少蘭,看見她氣色和步伐都勝過不少比她年輕幾十年的人,不得不說聲盧婆婆好嘢。

灰記有幸參與老友團年飯,皆因曾經將生果金議題作了專題報道,多少給予長者空間宣示訴求。對於能為灰權盡點棉力,灰記欣慰之餘,也不得不感嘆每每只能 因緣制會,偶而讓邊緣長者發聲。

在組織者和長者帶動下,團年飯是展現灰色訴求的場所。首先,生果金加至一千元必須講完再講,以顯示灰色力量的努力不懈,凝聚社會共識,令曾蔭權再不願意,再不高興也要讓步。其次醫療融資及全民退休保障這兩大議題,老友記們不但團年飯要講,而且天天講,年年講,直至這兩個關乎大部分長者基本福祉的問題得到合理解決。

對老友記實踐灰權必定支持到底,因為灰記深信,一個真正老有所養的社會才算「像人」的社會。我們這個只有名人富豪長者呼風喚雨,對貧困長者拾紙過活愛理不理的社會,人人得而改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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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霸的從容與總理的綳緊

這位當今的中國人民總理的確言重了。一個搞不清中國政治體制的白人青年,喊了一句「劍僑怎能賣身於這個獨裁者」,又呼喊在座者為何不挑戰溫家寶的謊言。總理一臉嚴肅,用教訓的口吻說這種卑鄙的技倆,阻擋不了中英兩國人民的友誼云云(有點牛頭不答馬嘴)。

總理的確不是獨裁者,老實說,要當獨裁者溫家寶不夠格,他怎能與他的先輩斯大林、毛澤東,以至鄧小平相比。白人青年可能不清楚,中國上世紀以來以黨治國的傳統,黨的第一把手才是「話事人」,今日中共的總書記是胡錦濤。而即使是胡錦濤,也不能一個人說了算,因為中共已經由獨裁制過渡至集體專權制。不過,對平民百姓而言,活在這種集體專權制的社會也真的不容易。

白人青年也並非完全一派胡言,譬如他指總理說謊也並非毫無事實根據。總理以四川地震來反映中國人堅毅的民族性,郤絕口不提制度化的「豆腐渣」工程造成多少無辜學子傷亡(事後還不許家長追究)。更不會去揭示在一黨專權及官商利益集團牢牢控制下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如何蠶食人民的利益,以及由此而來,在和諧社會口號下頻頻發生的官迫民反現象。

的確,中國威脅論是西方右派勢力的抹黑行為;的確,強大不一定稱霸,然而,強大也不一定不稱霸。歷史上漢人曾稱霸,要別的民族臣服也是不爭事實。況且現在是資本主義全球化時代,資源和市場的爭奪是極其慘烈,中國要參與資本主義全球化的爭逐遊戲,又要成為和平大國,和平強國,真的是要極高智慧。

然而,中共現在處理國內矛盾時,並不顯出有何智慧,人民總理的溫馨委婉的「哀求」能感動多少官霸財霸放下屠刀,天曉得。但禁制異議,消噪音,拘禁異見人士的土方法,卻再三成了愛說三道四的西方人的把柄。這個白人青年的擲鞋也是噪音吧。(所以中國大陸媒體一律不提擲鞋事件)。無奈,人民總理受辱的地方不在「中國人自己管得了」的地方!

噢,灰記快忘了提另一位惡霸,那位聲名狼藉的美國牛仔總統布殊。大家大概明白,將人民總理和戰犯放在一起,只為一件事,他們都先後受擲鞋之辱。白人青年向溫家寶的無禮舉動,也許出於無知與偏見,然而土耳其記者在美國侵佔下的伊拉克,向布殊擲的鞋真是擲地有聲。牛仔總統在美國右翼軍事及宗教勢力的聳動下的好戰單邊主義,行為有如惡霸,被全世界真正愛好和平人士(灰記當然也把自己算為其中一分子)唾棄,被擲鞋真是大快人心。

話雖如此,到處耀武揚威的惡霸應對被辱時,面露笑容,說一看便知那是十號鞋,被問及感受的時候,從容的說有如參加政治集會,聽到高聲叫喊。相比之下,愛好和平的人民總理收起平日常露的慈祥面孔,綳緊面孔教訓白人青年,對比不可謂不強烈。也許總理真的為自己被人看成惡霸而深感不滿,於是綳臉後,國務院也要發表聲明譴責白人青年一番。

想起滿清帝國在列強的淫威下,不知自強,仍以天朝自居,但要人民必恭必敬的一套對洋人又不管用,結果屢屢招來奇恥大辱。當年垂垂老矣的衰敗帝國當然不能與今日的發展中大國相比。然而聽不得異議噪音的獨尊心態,古老帝國的帝王將相與發展中大國的統治然者依然一脈相承。連以親民見稱的總理也超越不了。

不過,今天的異議噪音,不管是來自國內的老百姓,還是不懂中國情的白人青年,未必都是心懷不軌的惡意中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