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揮之不去的「封建」傳統與lesser evil

特首「競選」鬧劇除了令港人慣於用來嘲弄別人的「港式幽默」大派用場外,實在扭曲得讓人不忍卒睹。學者馬獄以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來形容這次「選舉」,慨嘆特首候選人如舊中國社會富貴人家的妻妾般,千方百計聯同富人家屬奴婢互放暗箭、投富人所好,等待富人的竉幸。舊社會的腐朽也是共產黨愛用來宣傳自己革命與先進的「萬靈丹」,因此只能鞭撻「舊社會」的黑暗,不能渲染「新社會」的醜惡。

然而,幹了幾十年革命的共產黨,依然幹不掉頑強的「封建」傳統,且加進了蘇式以黨治國的獨裁體制,其專政之殘酷,對人性的壓制,對自由意志的摧殘,至今依然是壓在中國人民頭上的一座大山。而香港,一個受英國人統治百多年,號稱面向世界的現代都會,號稱與中國人不同的「香港民族」,在中國主權下僅僅十多年,便被中國「封建」傳統所詛咒,被共產獨裁所懾服-一個「男人」話事,個個「妻妾奴婢」圍繞「核心」運轉。灰記雖對「香港民族」沒有感覺,但作為土生土長的香港人,對至今仍要「為奴為婢」完全不能接受,即使只是一個比喻。

再看看那幾個被馬獄形容為妻妾的特首參選人言行。最早宣布參選的胡國興最能「暢所欲言」,提出的政綱也比較進取,比較討好,例如全民退保順應民意,不設審查,例如在政改未有共識前不提23條立法。而一般相信,他獲選機會是零,他亦深知自己沒有勝算,所以不用如傳統社會的妻妾般「謹小慎微」,揣摩一個男人,以至香港有影響力富豪的心意。 相信他也不會委屈地把自己看成等待竉宰的「妻妾」。至於他是否受本地有影響力富豪所託,以最最最溫和「泛民」姿態出選,為他們真正屬意的參選人作掩護,或「擾亂視聽」?現在已無關痛癢。

第二位宣布參選的葉劉淑儀則為求當上特首,提出23條立法以表忠誠,大讚人大831決定英明,以有能力執行強硬政策作賣點,懇求北京不要過早離棄她。當中聯辦盛讚另一參選人林鄭有承擔時,她哭訴自己也有承擔,流露「失竉」的焦慮,對其他候選人則繼續發揮其單單打打作風。不過,灰記不會以「失意焦慮的妻妾」來形容她,更不會如一些評論人這個女人前,那個女人後來數落她。雖然她作為政治人有很多值得非議之處,她做特首也會為香港帶來災難,但她作為女性不應受到歧視。無論以苦候「竉幸」的「妻妾」,還是以這個那個女人來形容她,都是不尊重女性。今時今日,為何還要女性當男性的附屬品,今時今日,為何形容男人是這個人,女人是這個女人。難道到了廿一世紀的今天,女人還不能是人,只能是女人。很多評論人的下意識其實流露其「封建」男權思想,「女人不是人」,實在十分要不得。

至於那位未發表政綱已受部分民主派「簇擁」的曾俊華,競選宣言除了循例向北京表忠,不敢逾越中共所訂的任何底線外,多了很多討好香港人的所謂人話。他不斷賣弄幽默,企圖「四両撥千斤」,實質避重就輕,事事不敢表態。除了一些空口號,看不出他有何承擔,特別對香港人的承擔。在這個北京有最終影響力的特首小圈子選舉,有機會染指特首權位的人,其實都逃不了取信於北京。在中港有矛盾 (且會發生得愈來愈密)時,他們效忠的對象往往是北京而非香港人。曾俊華為何會例外?但灰記不會以「小媳婦」來形容他。

至於最遲宣布參選的林鄭月娥,以「大熱」姿態出現,以北京「捨我其誰」的態勢企圖「震懾」其他參選人。她向以強悍見稱,即所謂好打得,甚至被稱梁振英2.0,是中聯辦及傳統左派力捧的參選人,一些見風駛𢃇或受不住壓力的前「唐營」中人亦轉投其懷抱。但選戰甫開始,她一連串發言和舉動成了公關災難,足見她當官太久,高高在上的心態,加上自信「鴻鵠將至」的輕佻、傲慢、霸道心態出事。雖然她的確「難頂」,灰記仍要譴責那些用侮辱女性言詞來辱罵她,說她「女人壞大事」、「女人壞起上嚟比男人更邪惡」的評論人。事實上,一個聲稱追求民主人權的人,卻輕視/妖魔化婦女,是極自相矛盾。就等於一個聲稱追求民主人權的人,卻充滿排外/種族主義思想一樣,不能令人信服。

再回到林鄭,她最大的失言不是買不到廁紙(雖然引起外國傳媒的興趣),而是被爆閉門見傳媒高層時,說自己參選是為了避免「中央不任命」的憲政危機出現。除了胡官批評她有可能違反選舉條例外,「泛民」中人亦乘機批評她威嚇對手,甚至說她影響選舉公平。其實這樣一個大部分建制選委最終要聽命北京投票的小圈子選舉有何公平可言,一些「泛民」是否「擁」曾「擁」上腦,覺得她針對曾而要為這個不堪的選舉制度說話。

林鄭「中央不任命」說雖然很卑鄙、霸道,甚至是愚蠢(北京也許並不願意她暴露對香港自治干預的最後一著,因為如非必要不會出此一招),但她的失言,卻再次提醒大家共產黨的控制欲,或曰對香港人,包括那些千方百計討好中共的人,骨子裡的不信任。一個原已對中共來說安全系數很高的1200人選舉委員會,一個只有建制中人才有機會當選特首,一個學者馬嶽形容為一群「妻妾奴婢」揣摩「聖意」的制度,共產黨依然不放心,恐防有朝一日選委們會串謀作反,選出一個不合他們心意的特首,要牢牢掌握實則任命權,作為最終「鎮壓」香港自治的手段。

不知道那群被形容為「妻妾奴婢」的選委怎樣看自己,是有感如此聽命共產黨依然不獲信任而感委屈(感委屈了又如何)?還是對共產黨永不滿足的控制欲感恐懼,生厭?還是擺脫不了中國傳統順民 or 英治時代買辦/醒目香港人心態,為了私利繼續「悶聲發大財」?

特首選舉如此不堪的局面,令灰記想起幾星期前看到的一宗新聞:日本沖繩縣知事翁長雄志參與了抗議興建邊野古美軍基地的示威活動,與沖繩人站在同一陣線,反對美日政府繼續在沖繩大規模設置美軍基地。「一國兩制,高度自治」的香港,遠遠比不上一國一制的一個小小沖繩縣有尊嚴。灰記不能想象,一個反對人大831決定的特首參與雨傘集會,或者一個特首/高官拒絕剝奪香港人的自由,情願辭職也不願為共產黨訂立國安法。

同是受東方專制傳統影響的日本(當然還有韓國和台灣),為何人家可以實行民主,可以司法獨立,可以選出同中央政府對著幹的地方首長而沒有任何慌亂?為何當中央與地方利益不一致時,人家的地方首長可以有尊嚴地向中央首長提出異議,帶領地方人民繼續向中央政府抗議而沒有任何憲政危機 (沖繩也沒有DQ沖獨議員的荒誕事件)? 一句日本、韓國、台灣是美帝附庸,一句西方/美帝圍堵中國陰謀不死,是對日本人、沖繩人,乃至韓國人、台灣人極大的侮辱!

中國一味批評別人提出中國威脅論是抹黑,觀乎中國對內的高壓,對外(當然是指它有能力影響的國家)的霸道,日本、韓國以至台灣對中國威脅感到憂心乃正常不過。香港人的遭遇是實證。

然後灰記又想起與一位老朋友的對話,「好多人支持曾俊華都係希望佢喺關鍵時刻夠膽站喺香港人嗰邊,向共產黨say no,例如23條,大不了返美國安享退休生活。係買一個希望。」「呢個希望好渺茫。」灰記回應。「咁唔知點解要支持曾俊華咯。」朋友無奈。

這相信是很多左翼或基層民主派感到困惑之處。為何要支持一個同樣不敢迕逆北京意旨,同樣為大財團、中港權貴服務的參選人,只因他競選時說了一些「較啱聽的人話」,而且多是空話?左翼/基層民主派長期爭取的全民退保、社會及勞工保障、基層住屋⋯⋯等的社會改革,還有廿一世紀較令人關注的環保/保育,反大白象反發展主義等的新型抗爭,都是與這些為權貴服務的特首長期「對著幹」的活兒,曾俊華做特首也不會例外。因此,「長毛」梁國雄要爭取公民提名「選特首」,繼續為基層為民主發聲,有何不顧大局?

回到老朋友的「向共產黨say no」 。現在「擁曾」說的賣點是較「親民」的曾俊華是lesser evil,這真是抛給港人的一根「雞肋」!客觀而言,這次選委選舉,民主派能史無前例的奪取325席,反對梁振英強硬好鬥、有權用盡、「冇規冇矩」,恣意製造敵我矛盾之「極左」作風的共識起了關鍵作用,因此反任何梁振英式施政作風,而不是反小圈子特首選舉,是這次民主派選委最大民意授權。

然而,即使「泛民」是「順應」民意,要打倒昨日之我,參與選擇lesser evil,或曰「造王」遊戲,他們也要提出說法。好像民主黨,梁振英宣布不尋求連任時,他們仍高喊「換人換制度」。他們參與了小圈子選舉,選了一個沒有那麼差的特首後,如何促進改變制度?又例如一向極力反對小圈子選舉的公民黨,反對831決定的高提名門檻時,高喊兩個爛橙㨂唔落手,現在又如此能接受小圈子lesser evil的遊戲?是否「驚覺」過去那麼多年的爭取普選活動都是一場空?

「擁曾論」的其中一位「推手」是活躍政論人Q仔黎則奮,他先是高調打賭曾俊華已被習近平「欽點」,然後好像見曾「捱打」,再次推出其「兩條路線鬥爭」論,其理論與《大紀元》和《成報》大同小異,即梁振英,現在則是他的「繼承人」林鄭月娥,是江派/張德江/中聯辦一伙,主張強硬治港,甚至不惜破壞香港既有制度以達操控目的,架空習近平,作為與習鬥爭的籌碼;習近平則是「內外有別」,比較理性地利用香港, 了解過份破壞香港既有制度反而對其利用香港不利等,高呼「梁振英路線」是當前香港最主要矛盾,要打倒其路線云云。只是1月30日傳來中國某億萬富豪從香港被綁架回內地,據聞與習近平新一輪「打貪」有關鍵。無論原因是否涉及「打貪」,如綁架傳聞屬實,習近平有幾尊重香港一制,可想而知。

不過,無論是否同意Q仔的見解,他倒並非今日才催促「泛民」選委要積極介入小圈子選舉,上屆唐英年因僭建醜聞及表現不濟,共產黨決定違背對本地大富豪的承諾,轉而選擇「自己友」梁振英時,他也曾號召「泛民」選委聯合反梁選委投唐英年,以拒「幹部治港」,只是「泛民」沒有和應(事實和應也沒用,始終聽共產黨話的選委還是佔多數)。今屆反而不用他聲嘶力竭的呼喊,很多「泛民」選委早已「鍾情」曾俊華。

倒是「激進」港獨推手練乙錚和李怡,一年前還大呼香港既有制度回應不了年青人的訴求,要「勇武抗爭」,要搞港獨,搞革命(當然不是他兩老落場),現在都不約而同的捧曾反林鄭,李怡甚至告誡有激進思想的人(相信大部分都是他之前慫恿過的年青人)要看清政治現實,不能只迷醉於自己的道德高地(大意)。 政論人的善變,真令人嘆為觀止。

灰記不相信下令梁振英不能連任的不是中共「核心」習近平,也不相信習近平到現在還不能掌握對特首誰屬的最後話語權,需要借助「泛民」選委「對抗」江派/ 中聯辦/梁振英/林鄭月娥「集團」。如果說「泛民」選委真的要「有意義」地介入小圈子選舉,唯一的情況是中共堅決繼續強硬治港,一些反對強硬治港的建制選委不願屈服,聯同「泛民」在龐大民意支持下向共產黨說不。如果沒有足夠建制選委「起義」這個大前提(灰記對此非常懷疑,否則學者馬嶽就不會形容他們是「奴婢」),「泛民」所謂選擇lesser evil就根本不會發生。

當然,大家還可以猜測中共那個「核心」還未決定誰當特首,反強硬治港的選委聯同民意可「促使」中共最終選擇lesser evil。然而,灰記更相信lesser evil也是中共布署「務實治港」的一著棋(據中共前地下黨員梁慕嫻的估計,選委中有大約500張是中共的組織票,只要中共吹雞投誰,他們便投誰,而非共親建制選委識時務者亦何只100人。因此,北京要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談何容易)。香港人不吃兩個爛橙㨂一個的831式普選,就回吃小圈子的lesser evil,這回連「泛民」,以至曾經宣揚「勇武激進」的人都通通入局。

只要每次找來梁振英式的人物選特首,看看港人的反應,反應不大就強硬一點,反應大就用「冇咁差」的人取而代之,不變的是制度,直至中共「務實」地把香港改造成另一個澳門或新加坡為止。可能更悲哀的是,「務實」也是香港人的「主流本性」,因為不願付出抗爭代價,只有接受香港「務實」的被改變,還可能因為暫時回復「溫水煮蛙」, 可以抖吓氣而高興。

幸而溫和如馬嶽也不認命,說如此「大紅燈籠高高掛」的管治可以長治久安,也不再需要什麼政治學了。灰記亦相信小圈子黑箱運作,即使是lesser evil,也只會抑壓矛盾,不會消除矛盾,矛盾總會爆發。而lesser evil一個危險之處,就是可以麻醉人心,令人以為有得㨂而失去抗爭和尋求改變的意志。

林鄭的瘋癲

沾沾自喜的林鄭果然按事先張揚的劇本,1月12日下午宣布辭去政務司司長一職,準備參選特首。坊間現在很多人都把林鄭與梁振英相提並論,說她要繼承「梁振英路線」, 其實與其說路線,不如說作風,兩人都是對北京唯唯是諾,對港人目空一切。只是梁振英早在1980年代便追隨共產黨,林鄭則由殖民官僚過渡至「愛國」港官吧了。

擺在香港人眼前,尤其是林鄭這類「有為」,希望仕途更進一步的官僚,其實不需怎樣爭扎,沒有任何身份危機,有的只是權力欲。由過去效忠大英帝國到今日向中共賣身,面不紅耳不赤,當年爭相以英語向英國人表忠,今日則大談特談愛國愛中華(當然也會順便照顧那些「識時務」的香港權貴利益),行徑則愈來愈向她的大陸同行看齊就是了。

如果說她硬推西九故官「愛國」工程與她覬覦特首官職無關,相信只有白痴才會相信。在辭職前她以為很聰明地完成了共產黨交給她的一件政治任務,就是繞過公開諮詢,逃避民意,盡用程序守則的灰色地帶,即所謂有權用盡,自把自為宣布與北京故宮博物院簽訂在西九興建故宮文化博物館的備忘錄,令全城嘩然,就是她「蛻變」,或英國在後過渡期制度較大幅自由化,在中國主權下再「回歸」威權殖民傳統,令她的長官意志充份發揮的明證。

不知怎的,當聽到她宣布要在西九興建故官文化博物館時,灰記就想起中國教育部過去一段時間在境外很多地方資助設立孔子學院的事。 孔子學院表面上是文化交流活動,由中國教育部撥款,從中國派教師前往外國教授推廣漢語和中國文化,但處處看到中國透過學院干預他國學校/學術自主的痕跡,因而引起不少爭議。

孔子學院的霸道作風包括阻撓人家大學邀請西藏精神領袖達賴喇嘛訪問。2014年,孔子學院總部總幹事許琳在葡萄牙舉行的漢學會議的開幕禮,粗暴的要求將所有大會手冊內介紹台灣蔣經國基金會的一頁撕掉,引發與會者的不滿。亦因此,反對設立孔子學院的聲音不絕。

例如2009年芝加哥大學設立孔子學院,該校百多名教授聯署反對;2013年,加拿大麥馬士打大學、法國里昂第二和第三大學相繼關閉孔子學院,理由都與中方政治影響學術,干涉西方學術自由有關。2013年,加拿大大學教師協會呼籲各高校終止與孔子學院的合作,批評孔子學院「本質上是中國政府的政治機構。他們限制討論中國政府認定有爭議的話題,因此,不應該出現在我們的校園。」

同年,加拿大多倫多大學、美國芝加哥大學和賓夕凡尼亞州立大學都決定關閉了孔子學院。2015年瑞典斯德哥爾摩大學也宣布會關閉孔子學院。(維基百科)

林鄭和一眾保皇人士及墮落文化人都把要求跟據「西九管理條例」,在決定是否建館前諮詢公眾的聲音視作「政治干預文化」,實情是興建故宮文化博物館也罷,設立孔子學院也罷,都不是純粹的文化活動,而是有著共產黨的政治任務。外國的大專機構始終不用看中國的臉色做事,眼見孔子學院帶有政治色彩及作風霸道,一些大學決定終止與中方的合作。

而香港本來也有「一國兩制」,理論上,是否興建一個博物館,是否一定要在西九興建,都是香港份內事,但只懂看中共臉色辦事的林鄭 ,對香港人充份「發揮」長官意志,ego無限大之餘,在中共長官面前又變得乖乖聽話,甚至刻意奉迎,即使大陸方面沒有明言一定要落實興建博物館,她只會為了討好長官而千方百計要成事。她之前那句「你們怎抹黑我不要緊,不要抹黑中央」(大意),就充分表露她護主情切,不把理論上她要服務的香港人放在眼內。

一月六日林鄭在爭議聲中到立法會接受議員質詢,「長毛」梁國雄向她送上現在中共奉為國寶的孔子的名言,「民無信不立」,指她不按規章制度辦事,失信於民,暗諷她遲早垮台。不知「長毛」特別引用孔子名言是否「別有用心」?灰記看到這段立法會直播片段,不知怎的,又想起孔子學院,想起「文革」。

中共近年祭起孔子這面封建大旗,到處設立孔子學院,很明顯是因為它的馬列主義破產,只能銷售民族主義,銷售中華文化精粹(在香港就是推行國教,強推香港學校到內地交流等一連串計劃)。如果中共向外國的大學推銷中國馬列學院,相信人家一是避之則吉,一是會回敬一句,我們自己更懂得批判性地教授馬列主義,不用中國政府操心。

但中共是否真的覺今是而昨非,重孔子而輕馬列?答案當然否。習近平在內部講話就不只一次提到黨要堅持姓馬,孔子只不過是他們利用來對外統戰。換言之,孔子也罷,故官也罷,都是中共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工具,所謂「中國文化」,所謂「愛國教育」,都是中共的統治和統戰術,沒有膜拜的必要,看看孔子和故宮在「文革」的遭遇便清楚。

孔子因為是「封建」禮教的總代表,儒教的「忠君愛國」思想在中共的革命者眼中都是落後事物,必須大加批判(現在不革命了,可以借「忠君愛國」來宣揚「忠黨愛國」)。而孔子好,馬克思好,都是人,即使是他們時代的教育和哲學大師,但並非句句真理,不必膜拜,這是十分簡單的道理。但中共革命者,特別奪得政權成為統治者後,非黑即白,一言堂作風嚴重,到了「文革」時期更是毛主席說了算。

那時「革命導師」毛主席幹勁十足, 除了對內「革」共產黨的「命」,對外作為抗衡蘇聯「修正主義」和「社會帝國主義」的「偉大舵手」,自然要把自己塑造成馬列主義的最權威解釋者,而把進一步發展馬列主義的毛澤東思想奉為「最高真理」更不在話下。而作為革命對象,作為中國傳統文化代表的孔子遭鬥垮鬥臭更不可避免,於是孔子被臭罵「孔老二」。當毛澤東和他的「親密戰友」林彪鬧翻,林墮機死於蘇聯境內之後,毛在1974年更把無辜的孔子牽扯進來,展開「批林批孔」運動,批鬥兩個已死的人,藉以敲打建黨早期曾經是他上司和反對過他的周恩來,一個早已臣服他的前政敵,反映獨裁者的城府何其深。

在那個政治掛帥的「大有為」年代,一切要「破舊立新」的年代,不但「孔老二」,一切傳統事物都遭殃,毛主席的紅衛兵曾企圖大肆破壞故宮, 共產黨大管家周恩來廢盡氣力才把破壞程度減至最低。那個是毛主席最獨斷「朝綱」的時代,「我是和尚打傘,無法無天」,這是毛澤東對自己的極權,視國法黨章如無物最赤裸、最洋洋得意的評價。

當然,灰記不是要將林鄭一個小小特區首長與「偉大領袖」毛主席相提並論。但如果林鄭了解中國歷史,就會知道毛澤東把長官意志推至極致,漠視一切規章制度,為中國製造了一場又一場人為災難的教訓。如果林鄭不是習慣了當官高高在上,一定會知道正正因為中共沒有徹底批判「文革」和毛澤東,反省極權統治的禍害,不願建立由人民選擇政府和監督政府的典章制度,結果仍是大小官員長官意志橫行,老百姓只能忍氣吞聲過活。

今日她在公眾面前說盡風涼話,好像「笑罵由人」,實情內心充滿「你地奈得我乜嘢何」的自我感覺良好 。她以為在中共的祝福下,當上特首可以更隨心所欲,可以更玩弄市民於股掌,所以可以肆無忌憚,聲稱自己是天主教徒的她,竟然連參選是上帝的旨意也說得出口,瘋癲程度直逼Donald Trump,連梁振英要參選特首前的親民騷也不屑,一副捨我其誰的架勢,完全是權力沖昏了頭腦,人也變得瘋狂。

幸而香港人還有未完全崩解的制度和半吊子的自由來反對她上位。 而無論在中國還是香港,愈來愈多人了解缺乏權力制衡,瘋狂的長官意志的巨大破壞力,並且不會默默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