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貨客政治

成為最近中港矛盾焦點的內地水貨客,有多人被捕,部分被判囚兩個月,部分被遣返。法官是以違反逗留條件,即非法在港工作而判被告入獄。灰記不知那些「反蝗」人士如何看待這次審判,是否覺得大快人心?灰記以為,這些倒霉的水貨客是特區政府「政治秀」的犧牲品。正如鄭大班在其快將倒閉的數碼電台的評論,走水貨是很普遍亦存在灰色地帶的活動,以往不少香港人坐飛機運東西往來台灣等地區,現在不少在香港開小店的東主親身或託人前往韓國或日本買貨回來賣,他們都是以旅客身份往來目的地,做的是走水貨的活動,卻沒有聽說過當地政府以違反逗留條件而將他們拘控。

再說何謂非法工作,一個內地律師或其他專業人士,拿的未必是商業簽注,他們替內地客戶來香港辦事,或來香港開工作會等,是否非法工作呢?又如大班在電台節目所言,為何到尖沙咀名店掃名牌貨的「富貴」水貨客又不是打擊對象?香港政府的執法除了是應付反「中港融合」人士,似乎亦存有階級偏見。

當然,上水水貨客的「惡行」, 例如搶購日用品,影響當地居民日常生活;在上水鐵路站佔用行人通道,大量貨物放在火車車卡造成的滋擾等,facebook已有很多人齊聲「聲討」。與「反蝗」、「反雙非」類同的語調再次出現,其中那句你不是住在上水,你不會了解我們每天面對的痛苦,這些話很無敵,沒有人能反駁。因此,一些社運人士眼見中港族群矛盾不斷升溫而感憂慮,說了一兩句諸如請不要針對弱勢等的說話,便引來反內地人士的猛烈抨擊,而文化導師陳雲那句「左膠」當然大派用場。

不過,灰記只想問一下這些反內地人士,香港人一直引以為傲的不是「自由經濟」嗎?雖然現在大部分產品,無論貴價名牌,到平價日用品,都是在中國大陸生產,但一旦運至香港便有「品質保證」,這是香港制度的優勢。香港今天仍能吸引內地客來「瘋狂」購物,是值得慶幸的事。 當然,新界北市民會認為灰記在說風涼話,所謂「針唔拮到肉唔知痛」。但千萬不要忘記香港「自由港」的稱譽。雖然在金融和地產霸權壟斷經濟下「自由港」或「自由經濟」是名過於實,但自由買賣,交易等也算是香港的「核心價值」吧。如果水貨客真金白銀買貨回內地,不涉及偷和搶,為何如此受非議?需求增多帶動供應增多這些經濟定律是否已不能解決上水居民的日常所需?至於利用港鐵大量運貨,對其他乘客造成滋擾的問題,港鐵絕對有責任和能力處理。消極的如禁止携帶超過若干數量和體積的物品,積極的如設立指定載貨卡。在水貨客未自律和未能接受規範之前,警方多派員監察及維持秩序也屬份內事。

需知道,自由買賣的意義在於買賣雙方基於自由意願的交易,除非貨主設限,否則政府不能以行政手段限制貨主出售多少貨品給同一買家。至於說走水貨是走私活動,需要打擊,但香港作為自由港,無可能限制旅客携帶物品離境的數量。要打擊走私倒是深圳羅湖海關的責任,概內地要對入口貨品徵收關稅,如果看見有人携帶大量物品入境,不管是否內地人,也應檢查一下,是否超過了送禮和自用的數量要打稅。如果深圳海關秉公辦事,照道理可以大大遏止走水貨活動。是否深圳海關也與這些走水貨集團串通,還是港元疲弱,水貨打了稅還是有利可圖,則不得而知。

無論如何,如果認為內地集團式走水貨對上水居民生活造成嚴重影響,利用粵港機制要求深圳海關打擊集團式走水貨活動就是了。只是港府以前愛理不理,現在忽然把走水貨上升至要北京關注的「大事」。這次政務司司長林鄭月娥訪問北京,獲港澳辦主任王光亞接見,其中一個議程竟是林鄭匯報打擊水貨活動的情況,真是小題大做。正如曾在港府工作的資深傳媒人劉細良在《主場新聞》寫的「林鄭貶低香港地位」所言︰

「…非洲旅客在深水埗楓樹街做苦力搬布疋、尼泊爾旅客在灣仔酒吧睇場及內地女子持旅遊証件在旺角賣淫,每日都在發生,何曾需要由政務司向尼日利亞、尼泊爾駐港領事及中聯辦匯報商討執法問題。即使過往跨境走私、犯罪、出入境,也是保安局與深圳或廣東省公安廳層面磋商已好足夠。

…上水水貨客是什麼性質問題,是持旅遊証件人士違法工作,一個警方分區指揮官及一個入境處主任已可解決的執法問題,現時不單止由政務司掛帥,更要北上向中央官員滙報,煞有介事地磋商合作。香港是否出了大問題?」

其實從歷史看,庶民到處努力鑽營,尋找生計所發揮的能量,並非完全負面,也對人類文化交流,全球共融有一定的貢獻。全世界都會找到這類移民聚居地所形成特色社區,唐人街、日本城、小印度…等,這些社區內有必定有非法移民及黑工。而很多時因為經濟或政治原因,這些移民社區往往成為右翼組織及政客攻擊的對象,統治者亦往往樂於「分而治之」。

香港的南亞及非洲「特色」,也是一群移民(當中有非法入境者)、水貨客等為生存而奮鬥而逐步形成。內地人來港找生活則是香港歷史很重要部分(如果不是最重要部分)。當然,今天香港中產社會已經成型,主流價值對「販夫走卒」、來自農村的「落後」文化,不管是來自南亞、非洲,還是來自中國內地,都會以異類/異者看待,輕則調笑或投以憐憫目光,重則賤視。

近兩年,不少港人對中共進一步干預香港內政,「一國兩制、高度自治」岌岌可危,感到憂心,甚至憤怒,中港矛盾的激化。不幸的是,部分香港人把這些憂心和憤怒轉移為對內地人的反感,灰記自稱左傾,對這種人民vs人民的現象感到痛心。個別自由行旅客/水貨客/雙非孕婦舉指「不文明」、或對香港市民生活造成嚴重不便的,由於「形象鮮明」、「行為具體」,很容易成為「眾矢之的」。但所謂寃有頭債有主,現在破壞香港自治的並非這些內地水貨客,或是早前的自由行旅客和雙非孕婦,而是香港權貴和內地權貴的利益結合體。

就以這次水貨客事件為例,特區政府和林鄭月娥的處理手法,是加強了自治,還是矮化了自治?

「戀殖」有因,自治非港獨

早兩天,那位外號「左耳陳」的前港澳辦副主任陳佐洱,為其新書宣傳,電視台「俾足面」大篇幅報道。這位共官最令人印象深刻就是1995年一句批評港英政府增加福利的「車毀人亡」,灰記當時親眼在電視畫面看到他說這句話,心想這個人還叫自己做共產黨人,他的思維跟香港的大財主有甚麼分別。當時彭定康政府較大幅度增加福利,並考慮實行全民退休保障,但被他這句話「喝停」,直到今日的梁振英政權也不願實行這明顯有利基層的福利計劃。其實香港作為發達城市,福利和勞工保障遠遠落後於同級城市,當年肥彭所做的只是稍為拉近與其他地方的距離,與福利主義相差還很遠。

共官喜歡教訓人,退休後也一樣,雖然語氣溫和了一點。只可惜他始終不理解很多香港人的想法,所以他的言論成了很多人的笑柄。例如他說英國人把香港當作提款機,便有資深同行在Facebook留言,說提款機的大前提是有足夠的存款可供提取,暗示英國人的管治起碼令香港的經濟不至一團糟。

然後陳佐洱「語重心長」的告訴大家,英國人始終把香港當作殖民地。灰記聽了之後有點失笑,難道他要英國人把香港當成英國的地方嗎?老實說,灰記討厭殖民主義,對英國殖民者素無好感,而大英帝國的全球殖民擴張,早以被歷史和被殖民者唾棄。偏偏香港這個小小殖民地,替英國人挽回不少面子。英國人統治香港「成功」,有很多歷史和政治因素,例如四九年後,香港人口中的相當一部分(不少是㩦有資金和技術的資本家和專業人士)是不滿在大陸的中共統治,才走到香港生活;又例如四九年後的香港,相比大陸, 絕大部分時間人民的生活相對溫飽,人身自由亦不可同日而語。這是很多成長於香港的人的親身體驗,是用民族大義也不能抹殺的真實存在。

灰記認識不少六十年代末以後出生的人,他們對英國以至歐美事物的好感超乎灰記想像,也絕不諱言自己崇洋。這群三、四十歲的香港人,成長於香港「最好」的年代,英國人實行政治和社會改良,打擊貪污,增加對工人及老弱的保障,加上香港經濟起飛,生活不只是溫飽,而有更多的追求。英國人非政治化的教育,令這群香港人從文化中尋找慰藉,「社會主義」中國陌生而遙遠,英國為主的歐西文化更吸引他們的目光。事實上,歐美的文化也實在多采多姿,特別相比文革前後的中國。

不過,陳佐洱這些共官不會希望理解部份香港人「崇洋」的深層意義,或者理解也扮作不理解。而實際上,大陸的權貴子弟已經用腳表達了對香港人「崇洋」的理解,看看現在有多少大陸高官及有錢人子女在歐美留學,取得當地居留權便知。這位前港澳辦副主任的女兒不是「海歸派」嗎?不是留在香港資本主義社會上層打滾嗎?

Mr Chen又說,只有祖國為香港的利益著想。這裡灰記必須插話,正如中共的老祖宗毛澤東所說,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祖國,中共的代名詞,並非特別疼愛香港,只是香港是他們「長期打算,充分利用」的地方,說穿了是有利用價值,以前不收回因為有利用價值,今日行「一國兩制」都是因為有利用價值而已。

所以灰記聽到他說看到有人拿著英國「米字旗」示威覺得很心痛時,真的想問他一句,看到中國高官把數以百億計資產/貪款移往外地,大量高官子弟留在外國,會否覺得痛心?其實一些香港人拿的殖民地時代的香港旗,灰記雖然不喜歡英國殖民者,但從美學上看,殖民地的香港旗確實比後殖民地的特區旗好看得多。拿「龍獅旗」示威的人,來自一個叫「香港自治運動」的組織,灰記雖然不戀殖,也不喜好「龍獅旗」,更不認同他們過份美化英國殖民統治,但他們自發高舉香港自治的旗幟,卻又不能不理解。

只是香港人這種單純希望真正自治的想法,原來在中共同路人心中是要不得的「危險」行為。九月廿一日《明報》就刊登了民建聯的記者成員阮紀宏的一篇文章,題為「危險的港獨信號」,是比較軟性的表達。文章由「體諒」港人因內地水貨客的「滋擾」,提出「光復上水」的口號開始,最後提到「香港自治運動」,話鋒一轉,把自治等同港獨,「在回歸15年以後,香港竟然出現抗拒成為中國人,極個別的還提出自治,這就是全面否定『一國』」。然後以中共如何強硬對付台獨、疆獨、藏獨,「苦口婆心」說「如果北京有官員認為香港出現港獨,他們會採取什麼措施呢?這是全港市民不得不去想的問題」。

為甚麼一提自治就是否決「一國」?香港自治不是一國兩制的核心嗎?其實雖然語氣不同,阮紀宏的意識和大陸官員沒有兩樣,十分「忌諱」真正意義的自治,把真正意義的自治看成獨立,說穿了,就是專制獨裁的思維。因此,他和他的黨—民建聯不敢質疑中聯辦如何干預香港內政,包括赤裸干預香港各級別的選舉;不敢反對曹二寶所講的第二支管治梯隊,即中共同路人和信得過的人逐步取代現在的政權。其實曹二寶所講的,1950年代在西藏已發生過,就是中共軍事佔領西藏後,雖然承諾西藏自治,卻要利用同路人和信得過的人逐步取代「舊政權」,只是西藏人不是香港人,沒有那麼多西藏人被中共動員和改造成功,雙方的不信任,導致1959年當地中下層官員和群眾要保護達賴喇嘛免受中共「擄劫」的事件,年青的達賴喇嘛最終選擇流亡。

老實說自治是香港人的權利,即使有人提出港獨,也受言論自由保護。倒是香港自治會否最終淪為西藏有名無實的自治,關鍵還是香港人是否覺醒,是否堅決捍衛香港的自治?其實阮紀宏和民建聯很多成員在香港土生土長,不會不知道絕大部分香港人認同自己是中國人,只是很多人不認同中共政權吧了。如果他和民建聯真的為香港好,真的珍惜香港的獨特之處,便更應該向北京說明香港人的單純想法。只是,阮紀宏和民建聯可能幻想自己就是當年中共在西藏要培養來成為政權一部分的「翻身農奴」,怎會與自己的利益作對。問題是當年的中共還算是朝氣蓬勃,有理想的政權,今天的中共還有甚麼能鸁取香港人的心,除卻威迫利誘?

尖閣諸島「亂舞」

蘋果日報照片

九月十九日《蘋果日報》到登了本地一些反日照片,不知怎的,灰記看後感到有點滑稽。特別那張在中環行人天橋紅旗及紅橫額飄揚的照片,令人想起日前於大陸,由官方引導及操控的反日示威,那些紅旗及紅橫額何其相似。然而,正正是那支五星紅旗,令日來的「保釣反日」活動,變得不淪不類。

灰記真不明白,為何日方到現在仍不公開反駁,說中華人民共和國並不擁有尖閣諸島主權,其已故總理周恩並曾莊嚴表示,琉球群島,包括尖閣諸島未曾脫離日本。灰記要說的,是最近重新被發現的兩篇大陸官方傳媒文章,反映中國官方對尖閣諸島的態度,簡單地說,就是中國承認尖閣諸島(釣魚台/島)屬於日本。「琉球群島散佈在我國台灣東北和日本九州島西南之間的海面上,包括尖閣諸島。…」,這是一九五三年一月八日官方《人民日報》寫的,題為「琉球群島人民反對美國佔領的鬥爭」,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一九五三年一月八日《人民日報》(互聯網照片)

如果嫌這篇官方文章不夠直接,《人民日報》另一篇刊於一九五八年三廿六日,題為「無恥的捏造」的文章,則直認琉球群島以至尖閣諸島不是中國故有領土。「美國佔領者(灰記按︰美國於二戰後一直佔領琉球群島,直至七二年將之「交還」日本,但在沖繩島上仍駐有美軍。)為了破壞沖繩民主勢力的競選活動和緩和選民的反美情緒,曾策劃各種陰謀,並採取了多方面的手段,其中最卑鄙無恥的,就是在選舉前夕假冒北京電台名義對沖繩的廣播。這條冒名頂替的消息說,中國外交部發言人發表談話,表示『中國絕不放棄對琉球的主權』。這顯然是惡毒的挑撥,目的在於打擊沖繩人民要求把沖繩歸還日本的強烈情緒…。」

文章還證實周恩來早在一九五一年八月十五日在「關於美英對日和約草案及舊金山會議的聲明」中,駁斥美國對琉球群島、小笠原群島等保有「託管權力」說法的時候,就曾指出「這些島嶼在過去任何國際協定中均未稱被規定脫離日本」。(《戰後中日關係文獻集(一九四五—一九七零)》載田桓主編,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一九九六年版第348至350頁)

換言之,中華人民共和國無論基於尊重歷史,還是出於對美國長期佔領琉球群島的憂慮,早在一九五零年代已承認日本對琉球群島,包括尖閣諸島的主權,這是鐵一般的事實,沒有人能竄改。至於為何五十年後同一個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會反悔,只有他們才知道。現在中國政府說要向聯合國提交領海的基線報告,日本亦會提交相關資料。但看來,無論從地理位置或從歷史資料,中方似乎都理虧。

不過,灰記對美方的立場也很疑惑。既然中國早在一九五零年代已承認尖閣諸島屬日本(美國不會沒有這方面的資料),為何今天會說對尖閣諸島的主權爭議不持立場,莫非美國依然對沖繩有野心,或不希望中日解決歷史遺留下來的問題,進一步發展友好關係,所以挑撥好,製造矛盾好,希望中日之爭,漁人得利?

無論如何,毛澤東時代的中國雖有種種的不是,但在支持沖繩人民反對美國佔領時,沒有戀棧大清帝國時代的「風光」,願意接受琉球以及其周邊群島已非中國的藩屬,而是從屬日本的事實,值得肯定的。當然,一些沖繩人基於琉球曾是一個王國,因為反美軍基地而逐漸生出琉球民族主義,尋求自決。這些琉球自決運動都是訴諸和平方式,日本政府亦沒有打壓。可能日方認為沖繩人已「歸順」,要求自決的人不多,所以放心讓他們「鬧」。但即使出於這種種心態,日本政府仍值得一讚,所謂民主、自由,不外乎能自由表達意見,包括獨立分離的言論。這一點,一黨專政的中國政府恐怕永遠學習不到。

回到尖閣諸島/釣魚台的爭議。今天的胡溫政權,以至明天的習李政權,都是承襲毛周政權,既然是承襲,自然也要承襲中共以往對外的宣告和承諾。因此,在沒有任何新的理據撤回《人民日報》一九五三及五八年的文章前,中國政府聲稱擁有尖閣諸島/釣魚台其實站不住腳,甚至是予人為了一黨之私,企圖利用「保釣」事件的感覺,如利用反日情緒轉移國內對中共統治不滿情緒。 基於中華人民共和國曾承認尖閣諸島屬日本,日本希望盡快把尖閣諸島國有化便是人家的內政,並非一定甚麼軍國主義反華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任何國民前往尖閣諸島進行所謂「保釣」行動,都是擅闖人家國境,日方驅趕「保釣」人士原來也是合理合法的。現在大陸官方引導又局部失控的反日示威,有時事評論員說可以向日本施壓,但如此充滿暴力和仇恨的表達,相信只會令日本政府更理直氣壯,甚至助長日本的右翼勢力抬頭。

蘋果日報照片

再回到《蘋果日報》的那些照片。那兩位痴情的「保釣」者阿牛曾健成和羅就又蠢蠢欲動,先是前往北京入稟法院,控告日本政府非法禁錮及要求賠償。阿牛因沒有回鄉證被拒登機,羅就抵埗後被國保接走。相信這場入稟戲應該不了了之,中方不會受理,日方也不會就範。

然後香港的「保釣」船啟豐二號又要再度出發,「阿牛」要求到時港府放行,警告梁振英不要當「漢奸」。現在兩岸休漁期結束,加上中共仍要繼續利用民族情緒,放幾艘漁船前往尖閣諸島海域可算順理成章,阿牛他們聯同兩岸「保釣」人士的行動看來可以落實。當然,不排除國內外局勢的變化,令中共煞停「反日」操作,例如國內的示威活動變成針對本國政府。但即使如此,香港的「保釣」船的出海機會還是不低。

沒有人質疑阿牛他們動機單純。問題是,他們是「死牛一邊頸」的盲目「愛國」,還是願意面對歷史的人?既然中國已於一九五零年代透過官方傳媒宣布尖閣諸島屬於日本,阿牛們是否應該反思一下自己「保釣」行動的意義?要知道,上月阿牛們登島唱的是《義勇軍進行曲》,即承認自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身為中國國民,如果政府早已說了那個些島不是中國的,還到島上胡鬧甚麼。如果他們堅持「保釣」,唯一的理由就是認為毛澤東和周恩來他們當年「喪權辱國」,「罪既萬死」!這樣的話,只能是發起全國運動,推翻這個「賣國」政權(即使推翻了中共政權,也不表示釣魚台一定屬於中國)。否則的話,一方面現政權繼承毛澤東遺產,天安門仍掛毛像,「保釣」人士繼續帶著五星旗,唱著《義勇軍進行曲》,卻無視一九五零年代發生過的事,只會貽笑大方。

如果認為要推翻中共政權才能過「保釣」癮成本太高,就請不要再携帶五星旗和唱《義勇軍進行曲》。但不帶國旗怎樣宣示主權?就帶青天白日旗吧,因為中華民國仍聲稱擁有釣魚台的主權。只是,那位阿Q馬總統早前就去過離釣魚台百多海浬的彭佳嶼「宣示主權」,不敢靠近釣魚台,便知台灣政府只是口頭說說罷了。他們擔心被大陸吃掉多於這些個原應屬飛鳥和海魚的小島之地位問題。況且香港主權移交中華人民共和國後,香港人已沒有資格當兩蔣時代的「僑胞」了。所以灰記橫看豎看,「保釣」行動都不再有正當性,而只是「愛國主義」的盲動。

在中港示威抗爭此起彼落中的絮語

喜劇演員上載

facebook有人上載內地保釣和香港反國教的照片作對比,以顯示「洗腦」國民教育的禍害。灰記也屬反國教一分子,這張照片照道理也可以成為反國教的「武器」,好顯示一下國教的禍害,以及香港在未有中共式國教下仍保有的一些「優秀傳統」。

不能說照片反映的不是事實,內地每逢有大型示威,不止於反日,也包括反徵地等維權活動,往往以暴力收場(暴力出現有很多成因,灰記雖然擁抱非暴力,但不會把暴力現像等同不文明。無他,那裏有壓迫,那裏有反抗,暴力不會只來自一方)。相反,香港的和平、理性、非暴力的示威文化已成了圖騰。這種有別於全球大部分地區的抗爭行為,香港人十分自豪。但不知怎的,灰記沒有這種感覺,反而心有戚戚然。

除了參考在曾在內地受教育人士的留言,如王丹︰

「中國發生暴力反日行為,外界紛紛評論中國人的民族主義狂熱,我不​能苟同。

我認為,畫面上那些採取暴力行為的人,不能代表大多數中國人。我​相信大多數中國人還是能比較理性地展現愛國主義熱情的。

而那些街頭上的人,其實背景非常可疑。不要說已經有網友揭示出領​頭者有派出所長,交警支隊長,我們就來簡單想想:連一個人在天安​門廣場展示橫幅都可以被迅速控制,這樣嚴密強大的維穩系統,怎麼​可能控制不了暴力蔓延的局勢?當局在背後操縱的痕跡太明顯了。

既然是中共操縱的抗議行為,就不應當把那些打砸搶的人跟大多數中​國人混為一談。」

也看了內地一些網站的懷疑中共背後操控示威行為的報道,譬如《參考》的「网友爆料称中共警察组织了反日打砸抢」

灰記之所以心有戚戚然,是這照片所代表的一種更深層的心態,就是強調兩地差異之同時,那種劃清界線,內地人的「不文明」遠離我們的心理。灰記絕對明白港人在中共強權逐步「君臨」下的焦慮,但這種焦慮把香港人從來把內地人看成「次一等」的意識激化。

灰記並非要批評反國教大聯盟,相反,大聯盟不讓把反國教變成反蝗反內地人的運動,絕對是一種功德。但打從反蝗反雙非所造成進一步的族群分裂,中港人民的關係嚴重惡化(99年由港府帶頭要求人大釋法,剝奪已在香港的港人內地子女的居港權,是第一波的族群分裂。當時港人內地子女成了「過街老鼠」)。所謂 harm is done,反國教的「純潔」尚且惹來不少香港的內地生質疑,認為反國教者誇大其詞,覺得香港以至西方教育也有洗腦成分,關鍵是如何超越,自己不覺是洗腦教育的犧牲品,而是內地的精英,能在激烈競爭的脫穎而出,懂得如何應付政權的愛國操作,譬如陽奉陰違,譬如不受鼓動…。

灰記未必認同這些內地生的「犬儒」心態,但有一點卻是值得反國教者思考,黨國教育固然是明顯的盲目灌輸,甚至非常粗糙,對兒童心理可能是一種扭曲和損害,然而現在很多人認為理所當然的自由經濟,人人為己的競爭和自私意識,未必不是單方面灌輸和意識型態的產物。香港教育被人詬病的地方甚多,填鴨和考試的方式,貽害了多少莘莘學子。有自由左翼人士批評那些身為家長的反國教者保守,只為了孩子不接受愛國主義教育,卻不理香港教育的不濟和禍害,不是毫無道理。

有對中共統治有徹底認識的內地生,深感處於中港矛盾的夾縫中而感到不安。他們希望可以說服那些精英,至少多些從香港的角度看中共的統治,但他們亦受反蝗的困擾。只是那些鼓吹反蝗,鼓吹城邦自治的人,並不珍惜中港民間難得的溝通,看不到中港人民的共同命運,只覺得香港自保高於一切。

內地不乏有素質的人民。方俊生上載

灰記指的是人民vs人民,這是統治者一般而言樂見的情況。當大家高呼反對中共權貴政治,以專制強權干預香港一制時,為何會對直接被這專制強權壓迫的大陸民眾,如此缺乏寬容及同理心。例如把中共治下的人,統統看成被洗腦,完全缺乏任何思考能力的人,甚至以「蠻夷」形容之。這是灰記在一個「研討會」親耳聽到的。說這些話的人以「真正」中華文化捍衛者自居。然而,這些鄙視中共治下中國人的人,其實也擺脫不了大漢沙文主義的語言邏輯,把一切「非我族類」者都看成「蠻夷」。

無論把香港看成「真正中華文化保育區」,或「中英文化融合保留區」,灰記都不感興趣。灰記情願把香港看成有點雜亂,有點不倫不類,但開放、自由,包容彌補一切的不足。這個世界是不斷變動,傳統也不斷在變,保守式自保其實就是默認既有秩序之一成不變,默認既得利益千秋百世。當然,有人會說,面對中共干預香港的步步進迫,除了自保,香港人還可以做甚麼。但如果自保排斥一切,排斥內地人,排斥可以對抗中共更強大的民間力量,這種自保又有多少實質意義?要知道,香港市民當中,有相當一部分來自內地,操不流俐/有「口音」本地話。

而灰記也看不出這種自以為「真正」中華文化捍衛者,在排拒中共同時排拒內地人時,會對民族主義/排外主義有更多的反省。當然他們可以說,要自保當然要排外,不能自保的話,談何包容。但這種極端的心態,會引領香港到哪裏?

所以,還是那一句,面對中共專制強權,香港可以完全獨善其身嗎?灰記支持捍衛香港一國兩制,捍衛香港自治,反對香港官商與內地官商的融合計劃,但看不到排斥內地人有何「戰略價值」。因為灰記仍然相信,那裏有壓迫,那裏有反抗,包括內地一些人把官方容許的保釣示威,悄悄變成針對中共政權的示威,而內地有素質的人還多著。至於有人說中國有民主對香港未必有利,灰記只能說一句,凡事不能太香港中心主義!

九月九日的隨想與感嘆

灰記欲在這天感想一下,或者說「內省」一下。灰記的好友投票完畢後說,「超選」她最終沒有投白票,而是投給了民主黨,理由是真的不想民建聯再坐大,雖然不喜歡民主黨,甚至反感民主黨鼓動民粹,但畢竟民主黨代表一定的價值,與民建聯有所不同,在與民建聯之間,只能選擇民主黨。灰記說為何不早點提出這論據作討論,也許灰記也會buy這看法。

灰記早前「大條道理」寫過自己投白票的原因,回想起來,也許真的掛一漏萬。特別是反國教運動所凝聚的一種唇亡齒寒,反專制極權的團結心,一種久違了的公民在捍衛自由、公義的價值時,所顯示的包容互助。將這種心態放諸其他事情,包括與反對專制極權進一步滲透硬政治有關的立法會選舉,是順理成章。好友對灰記說,也許多晚在政總公民廣場集會反國教,那種氣氛不知不覺影響了她,到了投票站思前想後,最終不投白票,也許這就是在反專制極權面前,要更顯示包容互助,包括對那些令人不滿意的「泛民」政黨/人士的包容,因為政治現實是退無可退。如果相信除了街頭/民間社會的抗爭,議會政治還有丁點兒作用。

灰記在此刻只能說,不會再介意別人批評投白票不智,只希望「泛民」的支持者,或曰反對建制的朋友,無論是否投了白票,能夠彼此尊重對方的理念和立場,往前看。但灰記預期立法會候選人/政黨,會就「超選」白票事件互相攻擊。不過,灰記真的有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泛民」不同派別會在中共及港共政府面前變得「成熟」,學習廣場上包容互助的精神,在重大問題上團結一致,不要再指罵誰是偽民主派,誰是中聯辦打手。此刻,無論選舉結果如何,灰記都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面對中共/港共強大權力,支持民主自由的人只能以更團結,更包容互助的心對付之,再互相抨擊,再內耗是極不爭氣的事。灰記也要多作反省,多了解堅持原則之餘,包容互助的真諦。

說起包容互助的「發源地」公民廣場,自然要提到梁振英早一天修訂政策,撤銷推展限期,學校「自主」的回應,客觀上,一定程度上打亂了留守廣場要求撤回國教的部署。即使有人批評大聯盟說撤退就撤退的決定太倉卒,沒有向廣場參與者好好交待,對參與的市民也許不夠尊重。facebook上就有人批評市民不是揮之則來,呼之則去。大聯盟似乎沒有繼續engage反國教市民的後續,至令人擔心整個運動在撤出廣場後,如何推展到社區、學校,而不是隨時間逐步消失。灰記覺得這些憂慮和批評都有一定道理。但灰記以為,也許有更漂亮的方式,更好的部署,但現階段撤出廣場不失明智。因為現在梁振英表面讓步,的確奪取了輿論主導權,勉強在廣場「死撐」下去,可能弄巧反拙。

當然,也有人對撤退很不以為然,例如一向以來都是「革命樂觀主義」的黎則奮就是其中一位。他在facebook留言強烈批評撤退的「失敗主義」。

「停止佔領政總絕對是重大政治錯誤。為山九仞,竟然功虧一簣,讓誠信破產的梁振英之假讓步輕易得逞。特區政府最害怕的就是群眾力量,大聯盟竟然自動棄兵曳甲,不但令民氣潰散,無法進一步加強對政府壓力,更令梁振英政權得以苟延殘喘,大大挫折民主運動的銳氣。沒有革命的理論,便沒有革命。如果運動只停留在反對國民教育而看不到硬推國民教育是共黨治港企圖操控港人意識形態的重大政治任務,與打壓言論自由、深圳殖民香港同城化和操控政治選舉,實同出一轍,都是一國兩制敗壞、港人治港消亡的表徵。最重要的是,佔領政總是全港各界自發支援行動的軸心,如今自毀長城,不啻是大大滅了群眾的威風,打擊民眾的自發性,實情何以堪?」

灰記不敢說手Q仔黎則奮的分析完全沒有道理,也許大聯盟不應當晚立刻撤退,但要把反國民教育發展成反梁振英運動,以及如何轉化,則是否如Q仔所言之輕易,灰記不敢說。特別是梁振英的假讓步現在不容易反駁得清楚,也不容易證實,這是梁振英或其背後獻計者「惡毒」之處,這也許是大聯盟表現「進退失據」的原因。另一「功虧一簣」原因可能部分家長並沒有想到要堅守下去,部分參與市民也沒有這心理準備,要再堅持多一星期?兩星期?相信大聯盟未必沒有考慮過堅守下去的option。

看看一些支持撤退的說法,也不一定毫無理據。

「重整‧發展 ﹣ 佔領不得不停
.by Kum Yan Ting on Sunday, September 9, 2012 at 2:06am ·.

病得不輕,但當聽到佔領終結的消息,不得不寫寫自已的看法。佔領行動不得不終結,因為必需換上新的抗爭方式,原因包括:

1. 參與佔領人數在星期五已到高峰,今天人數沒有再增加了,而預計星期日、一會大幅下跌,因為第二日要上班上學,如果繼續,會被政府利用人數大減的事實來說明大眾滿意讓步,支持自由推行國教科。

2. 這運動已經沒有 upside,只有 downside,例如人數大減、議題散亂等。如果佔領沒有突破點,就再難利用佔領行動的成果來施壓。由上星期開始,由學生絕食到教師等無限期絕食,然後有老兵加入,都是 talking point;人數不斷上升,每天都有令人振奮的數字,而星期五的十二萬人更是令人眼前一亮。可是,佔領到了這個關口,能夠用來宣傳的 news 沒有了,佔領可能只會成為一個殘存的運動。事實上,佔領運動也脫離不了 Diminishing marginal return 的定律,熱情會減,而帶動群眾的方式都開始技窮,與其等待 downside 來臨,不如在高峰終結,更換抗爭形式。3. 學民思潮的學生開學,相信部分已經開始面對家長的阻力(因為擔心),而活動的規模亦很難在這種狀態下持續下去,因此如果運動有下行風險,不如及早結果,先休息一會、重組,以更好的狀態及方式號召、抗爭。他們已經帶來了奇蹟,這一點我們千萬不要忘記。4. 梁振英這一招會令不少對事件不太了解的人誤以為已撤回,而佔領行動的口號、內涵未必可以對準「新方案」。過去在國教科的討論上已累積了大量論述,令行動有一定基礎,現在論述已追不上事態發展,繼續佔領反而會令參加者迷失。運動需要理性作支持,否則只會成為烏合之眾,現時只有休息才能再打好基礎。5. 從這兩天開始已聽到不少傳聞,說政府會派人搞事。雖然這傳聞可信性不高,但如果佔領行動只能持續而沒有突破,缺口就會愈來愈多,政府也愈來愈找到缺口搞亂佔領行動。今天搞事的地方與次數都上升了,再下去行動者會愈來愈難應付。不要忘記,負責運動的很多都是中學生,要面對這個規模的運動已經是超負荷,如更要面對一些有計劃破壞活動的人,一來對他們太高要求,二來很容易出事。簡言之,若佔領出現明顯的疲態才終止,一切都太遲了。我說的不是人疲累,而是指活動沒有新意(已出現)、人數急降(明天很可能出現)、議題散亂(已出現,例如很多人問是否已撤回)。可惜的是似乎一切都終止得太突然,參加者相信會理解但會感到迷惑,也會感到可惜。也許,這次運動的結束欠了一篇動人的演說,也欠了令參加者期待的一個願景。我不認為大聯盟被打亂了陣腳,倒是很明智地選擇停止佔領。處理手法是不夠完美,但這也是人之常情。

我相信大聯盟會迅速公布新的抗爭方法,我也只能這樣期待。事實上,就算沒有新方法也不能繼續用一個死的方法。如果今日不停,明天人數跌四至五成才停,那是更大的危機。我們現在可以做的是保持自己心裡那團火,更理性地思考,以更好的自己與陰險的政府作長期抗爭。

最後,不厭其煩地說,這運動是香港的奇蹟,就算今晚終結了,這奇蹟仍然繼續。在下一個運動,由我們來繼續。再見!」

無論是否同意大聯盟的策略也好,把撤退想成幕後的陰謀操縱,除非真的有真憑實據,實在不能亂說。特別這樣說對學民思潮和家長關注組也是一種不尊重。希望Q仔好好反思。為何灰記如此說。看看這則留言︰

「剛剛收到消息,放棄佔領廣場並非學民思潮和學聯的意願,而是受默認共產黨員葉國華眷養的職業搞手主催的建議,家長政治經驗淺薄,加上身心疲憊,所以輕易就範。經一事,長一智,來日方長,我對黃之鋒高度讚賞,極具信心,他日捲土重來,運動一定可以再闖高峯。」

這則留言發表後,曾經在葉國華資助的Roundtable工作過的林輝,廣場的義務司儀「對號入座」留言說︰「Q仔, 我敬重你係前輩, 但請你說話為自己負責任。我由 Day 1 到 Day 10 都冇參與過大聯盟任何會議, 今日決定撤退時我身在家中。而我理解在大聯盟決策會議中並無任何一個你所形容的人, 你這是嚴重的失實。」而Q仔留言回應︰「林輝,我知你沒有參加會議,並非指你,如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我願意道歉。但不管誰人主張,都是政治錯誤,都要批判,儘管在個人層面上,我完全體諒個人的限制,這亦往往是政治運動艱難的地方。」

看來Q仔在林輝作出「抗議」作出了讓步,只是灰記一向尊重的Q仔,輕易發表未經證實的消息或者「說話過了頭」,已經引起很多不明廣場「真相」的人,對撤退的決定上綱上線的攻擊,把廣場凝聚起來的包容互助心也一拼「攻擊」掉,這是灰記最大的慨嘆。

學民思潮是紅衛兵?反國教是「文革」?

轉自我係香港人專頁

政總晚會聲勢持續,九月五日晚更有近萬人參加,馬路上的市民比前兩晚更多。這晚上台演說的人也很有意思,把反國教的意義拉闊,例如基督徒婦女協會的胡露茜提到除了反國教洗腦,也要留意我們日常習以為常的事情,也可能是另一種洗腦,她提到人類對動物生存在和生態的漠視,就是迷信唯經濟利益的發展主義,是資本主義長期洗腦的結果。此外外,是否以一顆平等關愛的心對待新移民、少數族裔,也是反洗腦是否能拉闊的關鍵,因為國民教育就是有很強的排他性,唯「國家」至上,排斥其他「非我族類」。

退役立法會議員吳靄儀強調國際人權公約適用於香港,受基本法保障,港人的思想及良心自由不能受干預,國民教育所要求的一致性與此背道而馳。而基本法訂明特區在教育政策和事務有絕對自主權,她希望立法會能訂立法例,訂明教育不能剝奪思想自由。不過,要說服這個麻木不仁,誓要製造更多順民的港共梁振英政權立法,可能是天方夜譚。議員提案即使在分組點票獲通過(在建制派把持功能組別,很難獲通過),也沒有約束力。但無論如何,重提教育權是香港內部事務也是非常重要。

至於甘浩望神父領唱革命歌曲,特別那首《國際歌》,別有意義。概中共以「共產主義」,為全世界無產階級取回勞動成果奮鬥起家,並非為一國的民族復興做事。現在中共的專制政權與資產階級合流,提出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這種「愛國主義」離當年德國法西斯政權所鼓吹的納粹主義有多遠?實在令人不得不表憂慮。看看內地不少盲目愛國的情緒,如果失控,將釀成災難。

黃耀明和林夕撐場所引發的高潮﹐不用灰記再多講了。灰記要講的是學生和平理性的反國教,卻被「左報」文人及「暗左」學者打成「文革」紅衛兵。建制輿論對反國教運動的抹黑,已達到無所不用其極。

學民思潮、家長關注組等民間團體的反國教運動,如街頭簽名,向特首及教育局局長抗議及要求對話,到立法會候選人拉票的地方要求表達對國民教育的立場,到推行國民教育的官立小學舉行抗議活動,到政總抗議等,都是行使表達自由,絕無半點暴力/威嚇成份,更不涉及違法行為,卻被「左報」冠以紅衛兵的名稱。

看看《文匯報》「『學民思潮』成為反對派的『紅衛兵』」如何形容學民思潮成員︰

「立法會選舉日越來越近,反對派衛星組織的助選攻勢越見緊密。其中學民思潮近日便四出到多間官立小學請願示威,『揪出』反國民教育的學校,挑戰教師權威,逼使學校就範,以反國民教育借題發揮,批鬥教師。他們成為反對派『紅衛兵』,選舉前被利用造勢,嚴重破壞香港尊師重道的傳統美德。教育界需及早警惕政界利用學生反教師歪風,捍衛教師的基本尊嚴。…

事實上,教師本有專業能力,以多角度方法選擇國教科教材,培養學生獨立思考國情。反國民教育人士本身卻自設立場,無意溝通,為選情不惜扳倒國民教育。學民思潮四出施壓,走訪學校宣揚其「教義」,目的在於標籤推行國教科的教師和學校,干預校政,製造寒蟬效應,並煽動學生投訴教師和學校,反過來「教育」教師,務求「揪出」認同國教科的教師和學校,公開批鬥。這些港產「紅衛兵」行為背離教育倫理,撕裂友好的師生關係,以敵視態度標榜他們對國民教育的負面看法,破壞了學校裡尊師重道的傳統美德,實難為香港社會接受。 …」

原來《文匯報》所講是民間反對國民教育科大聯盟,八月中蒙眼巡迴各區官立小學,呼籲各校力拒國民教育。 灰記也從電視報張看到,一群由家長、學生組成的隊伍,以紅絲帶蒙眼,以示眼睛被赤化/蒙蔽。他們高呼「撐官校、反洗腦、拒絕教育23條」,然後到將會率先推行國民教育的官小門前短暫聚集,表達意見。發言人葉寶琳說,官校的老闆是政府,相信九月會率先被迫要依從政府的國民教育科政策,所以專門選擇官小,希望替老師和學校打氣。他們行動的氣氛十分平和,沒有半點「挑戰教師權威,逼使學校就範」或「務求『揪出』認同國教科的教師和學校,公開批鬥」的意味。

如果認為這些上綱上線的抨擊過於粗暴,則個別親建制學者亦為國民教育作軟性推銷同時,也借意把反國教運動等同「文革」。有可能是中共同路人的學者程介明,在《信報》寫了一篇名為「國民教育︰文化與矛盾」的文章,企圖以專業姿態,否定反國教運動。

「一個月前(7 月27 日),本欄論及國民教育,副題是『為什麼鬧成這樣?』當時國民教育還沒有鬧成今天這樣;與一個月前比較,國民教育已經完全變成了政治鬥爭的平台,國民教育的專業空間,已經愈縮愈窄。

國民教育,開始是教育界的憂慮, 『洗腦』標籤,變成了全城的恐慌,逐漸引起社會的關注,於是有比較有組織的家長與中學生,提出比較激進的『撤回』要求;之後,國民教育逐漸成為政治抗爭,人們被迫站邊。」

不知怎的,文章的開頭,令灰記想起傳媒轉載梁振英最新的回應,撤回與不撤回之間,有很大的空間,似乎與程教授所描述,「國民教育逐漸成為政治抗爭,人們被迫 站邊」的景象不同。但再看新聞內容,原來梁振英仍是舊杯舊酒,說有甚麼事情,可以在胡紅玉主導的國民教育委員會「討論」,又說會繼續「對話」。換言之當局 不會停止推行國教。換言之沒有空間,包括專業空間。

但有否專業空間,主導權在政府。反對者之所以進行「政治抗爭」,是因為政府把國教作為政治任務來推行,漠視持份者的意見。當反對者(自去年開始)指出指引有問題,如在國民的環 節沒有提及民主、人權等普世價值,只著重欣賞國家的成就…等;指引內的參考個案更有問題,如看到國旗有否感動,不感動的同學不要即時批評,但要了解跟進…等。國民教育委員會主席和教育局官員都異口同聲不用擔心,可以不跟從指引,但明明指引講明要求學校根據指引教授國民教育。當局的回應,被理解為面對傳媒的權宜之計,老師繼續擔心不跟指引的後果。

當時有老師指出,除了小學生容易被灌輸片面的觀念,指引要求老師評核,同學之間互相評核,很容易會令學生為了得到老師和集體的「認可」,而作出違心的表現。這令灰記想起中共黨內的批評與自己批評,在中共一黨專政後,逐漸演變成人人過關的政治審 查,而這套審查更擴展至黨外,變成人人自危。到了「文革」高鋒期,連在子女面前也不敢講真話,怕被子女揭發。中共治下的中國歷史就是不能推行國民教育的最具體原因。

然而,去年老師的疑問並沒有得到確切回應。今年那本作為教材範本的中國模式國情手冊出台後,被揭發內容問題極嚴重,甚麼中國共產 黨是「無私、進步、團結」的執政集團…,令社會譁然。一直關注事件的學民思潮繼續反對強推國民教育,同學們的努力,感動一群家長投入關注運動,反對強推國民教育,最後全港最大教師組織教協加入,然後組成鬆散的聯盟。其間,聯盟多次要求特首及教育局局長對話,重新諮詢等,結果當局不斷重覆不強推國民教 育,但實際上今學年開始便要推行,三年後全港學校都要有德育及國民教育科。並沒有任何討論空間,才惹起「公憤」,抗爭升級。因此,程教授把缺乏討論空間, 「人們被迫靠邊站」完全歸咎於學生、家長們的抗爭,實在有欠公允,甚至故意混淆視聽之嫌。

再看文章的內容,教授一直小心行文,「一國」與「兩制」各打五十大板。譬如他說︰「內地有領導人認為香港人缺乏國家觀念,從他們的『一國』的框架看來,有其道理。香港人對於國家觀念會有許多層次的看法,從『兩制』的框架看來, 也是香港的現實。對於這個矛盾要是不加以認識和剖析,各自單純從本身的框架看對方,互相看不慣,就會變成對立。」

然而,灰記要提醒教授,教育並非國防和外交,是香港內部事務,根據《基本法》,北京領導其實不應干預香港的教育。但現在種種跡象顯示,由特首/立法會選舉,以至國民教育的推行,都有北京/中聯辦的龐大身影。一國兩制的逐漸受侵蝕,也令反國教變得更迫切。這裡,灰記又想九月五日晚吳靄儀所提,要訂立保障教育不能剝奪思想自由的法例,程教授可會認同吳議員的憂慮和建議?

雖然文章提到特首要扮演溝通「一國」和「兩制」的角色,把香港的社會實情向北京如實反映,所謂「敢於面對最根本的矛盾,着意把香港的『社情』 (不限於一時的政策,而在於背後的文化價值),誠懇、深入、持久地向北京闡釋;努力把國情加以消化、調適,轉化為在香港有利、有理的政策理念。在兩種文化 之間建立溝通、諒解與信任,特首責無旁貸。」

但這樣的提法,似乎不是在督促梁振英,而是為了將曾蔭權的軍。「若是在國家領導人面前只懂得唯唯諾諾,說得不好聽是『瞞上騙下』,回到香港只有不斷處於敗勢。上屆政府因此留下了國民教育的『蘇州屎』,今屆政府也可能因此而遭到更大的挫敗。」

更可圈可點的是,文章稍早前有一段講到推行國民教育的良機是五、六年前,似乎暗示曾蔭權「唔做嘢」︰「國民教 育,要是出現在五、六年前,中國的形勢不斷看好,也許會不一樣。現在人們對於中國的經濟強勢與國際影響,已經習以為常;吸引人們注意的,倒是好像層出不窮 的人禍、虛假和冤案。人們對於來自內地的影響,正面的(如CEPA 的不斷加碼)不斷被負面的沖銷了。在這種形勢下,香港今年的特首選舉,北京的干預就很容易被置於放大鏡之下。」

程教授雖然語氣比吳康民平和,但骨子裡是「左派」陣營一貫看法,覺得「港英特首」曾蔭權故意拖延/做壞一些較敏感的政策,陷中央以至現任梁振英政府於不義。問題是香港不是早有德育及公民教育嗎?為何還要強推德育及國民教育?更重要是教授對反對國民教育運動發起人骨子裡的偏見︰

「… 香港的輿論,從思維方式來看,又逃不出中華文化的套路,似乎勉強要香港人對於國民教育有劃一的共識。因此出現了幾乎每一個公眾人物都要對國民教育表態,政 治人物要就國民教育接受政治審查,於是,學校和教師被迫把原先準備的國民教育方案擱置或者隱藏。前幾個星期還覺得國民教育討論是大好事的朋友,現在都搖頭 嘆息,覺得已經失去了積極的意義;不少作者覺得人言可畏,要是不站邊,就會兩面不討好。在許多知識分子的場合,人們在說: 『香港彷彿在經歷文化大革命!』人們只有善意地祈禱:香港到底是香港,祈望這樣的風氣長不了!」

和平的反國教運動怎能和「文革」相提並論。(轉自我在中國專頁)

教授假借別人的口,把反國民教育運動等同文化大革命,與文匯、大公把學民思潮成員形容為紅衛兵,真是異曲同工。即使反國民教育分子言論有過火之處(難道支持國民教育者人人都如程教授般「溫文爾雅」),整個運動都是在合法合理的情況下進行,沒有任何非法暴力行為,而教授及「左報」偏要上綱上線,把表達自由說成政治審查,說成「暴力」。

諷剌的是,家長和老師們反國教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不想這一科把香港的下一代「教育」成紅衛兵。現在建制「左報」,以至程介明教授把在一般自由社會容許的遊行示威、言論自由形容為「文革」及紅衛兵行為,以達抹黑目標,實在是對歷史的嚴重扭曲。

稍為上年紀或涉獵過有關「文革」書籍的人,都知道紅衛兵是甚麼一回事,「文革」是甚麼一回事。「文革」並非甚麼紅衛兵的自發運動,而是中共「皇帝」毛澤東不甘大權旁落,不甘他的副手劉少奇、鄧小平「陽奉陰違」,不肯執行他搞得民不聊生的極左政策,於是利用其個人無上權威,號召全黨全國「揪鬥」黨內的走資派,紅衛兵是他老人家「文革」初期的重要武器。

至於為何這些莘莘學子會「爹親娘親不及毛主席親」?還不是中共那套教育制度把他們「培養」成「好勇鬥狼」的「革命悍將」。這些「革命悍將」是聽命於中共中央文革小組,成員江青、姚文元、康生、陳伯達、張春橋都是緊跟毛澤東的「極左」分子。而文革小組隸屬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文革」初期,五個常委,除陳伯達(後來被毛澤東打倒)、康生,就是毛澤東、林彪和周恩來。所以,「文革」紅衛兵是被中共高層因內鬥需要而利用,作為批鬥「老幹部」的工具。他們有過非常殘暴的行為,打傷打死老師、校長,不一而足。

那段腥風血雨的日子,的確人人自危,好友互相告發,學生把老師拉出來「揪鬥」,子女告發父母。紅衛兵對毛澤東的個人崇拜和愚忠達到頂鋒。而毛澤東則成了中國共產黨,以至「革命」的化身。(公平一點說,後來有個別紅衛兵反思革命,反思毛式共產主義,有人成了日後民運的中堅,這是後話)。毛澤東死後,這種個人崇拜不能再繼續,這種「革命」也要被告別,中共要繼續維持統治,只能訴諸以黨化身國的「愛國主義」。

所以「左報」把學民思潮的理性行動,無權者行使表達自由抹黑成紅衛兵活動,不但惡毒,也實在缺乏歷史常識。而灰記以為不少紅衛兵,特別那些高幹子弟,幹過很多傷天害理的事。而不少這些高幹子弟紅衛兵,現在已經進入中共的中高層,例如今年失勢的薄熙來。也許這是為何新一代的中共領導更不願反省「文革」的原因。無論如何,總體而言,當年那些「革命狂熱」的學生,都是中共教育制度及毛澤東的犧牲品,被利用和蒙騙。今日中共仍吹捧毛澤東,「左報」卻把紅衛兵描寫「過街老鼠」,實在是非常缺德的行為。

正是中共及其同路人不尊重歷史,肆意歪曲史實,才惹起人們對他們在香港強推國民教育的極度疑慮,任由梁振英等說多少並非「洗腦 」,也於事無補的。中共及其同路人,包括「溫文爾雅」的程介明教授,不去好好反省「文革」,不去反省中共執政以來的種種災難,卻利用「文革」、紅衛兵來污衊反國教者,灰記只能說一句,你們的黨國主義已經病入膏肓,所以我們更要大力反對國民教育!

就是要反黨國教育,如此這般的簡單

九月四日晚上九時半後,政總仍聚集大批市民。(獨立媒體照片)

說穿了,中共/港共並非不滿香港人沒有國家觀念,其實絕大部分香港人都「愛中國」,他們不滿的是香港人的「反共」心態。有同行在facebook貼了中共第二代強人鄧小平的「愛國」定義,反映中共一黨專政下的強人所難︰

「有人說不愛社會主義不等於不愛國。難道祖國是抽象的嗎?不愛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的新中國,愛什麼呢?港澳、台灣、海外的愛國同胞,不能要求他們都擁護社會主義,但是至少也不能反對社會主義的新中國,否則怎麼叫愛祖國呢?至於對中華人民共和國領導下的每一個公民,每一個青年,我們的要求當然要高一些。」─《鄧小平文選》第2卷392頁

其實擁護/不反對「社會主義」是假,擁護/不反對中共才真。因此推行國民教育的目的是要香港的下一代認同黨國的中國,因此香港人就有萬二分理由反對國民教育。

反國民教育運動,在梁振英政權堅持繼續三年限期內陸續要推行,何許何從?因為整個建制的機器已啟動,進行「反攻」,抹黑反國教運動的操作陸續有來。除此之外,就是加緊「鼓勵」「識做」的辦學團體/學校,推行國民教育,期望時間越久,反國教的聲音漸微弱,造成既定事實,三年後全面執行。無權無勢的市民沒有其他選擇,只能堅持以不同形式抗爭,在廣場,在社區,在學校,期望有朝一日把國民教育「拖下馬」。

反國教運動現在仍有聲勢,繼九月一日四萬人集會後,政總於九月三日開學開工日,高鋒期聚集了八千人,九月四日晚人數更多,八人繼續堅持絕食,政總空地正名為公民廣廣,證明反國教的人並非如政務司司長林鄭月娥所言,是一小撮人。也正因為被號召到政總的人絡繹不絕,梁振英和林鄭月娥也不得不多次出來「應酬」。但除了亳無實質和誠意的「對話空間」,一切可在開展德育及國民教育委員會討論的空話外,看不到有特區政府有任何讓步。蓋這個委員會毫無實權,只是向梁振英政權提意見,當中大部分是「自己友」,反國教學生和家長們加入委員會豈非「自投羅網」。

「滿臉春風」的林鄭,於九月四日還向絕食不適入院的何芝君「抽水」,說何是她的中學學長,大家在同一天主教學校,「我們受的教育都是培養我們有獨立思考能力。亦要求我們有一定的品德,無論對於個人、家庭、社會都要有承擔」。然後乘機為國民教育護航,「事實上我聽到我們有一定的共同點,透過這科目教導我們年青人,培養我們年青人有我剛才所說,有何芝君女士與我所擁有的德行、關心社會、及獨立思考能力,明辨是非的普世價值,我想沒有人反對。」

然而能言善辯的林鄭卻被其巧言出賣,她和何芝君都是在殖民地時代受教育,既然殖民地教育都能培養出林鄭所說的人才,又何須現在強推國民教育。況且,九七後已有德育及公民教育,當中有很多認識中國的內容,不是已足夠了嗎?看來強推國教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也許直到九月九日選舉日前,政總仍是傳媒焦點,但看來要短期內迫令港府撤回國民教育再討論的可能性較低。而在政府拖延策略下,如果只靠傳媒的報道,反對聲音將會很快轉弱。

幸而九月四日一群青年學者發表成立「青年學術界支持撤回國民教育方案後援會」的宣言,為運動打下一支強心針,亦為日後持久的抗爭/不合作運動注入新的動力。宣言亦一針見血,揭露梁振英政權「玩弄」學生、家長,蒙蔽公眾的劣行︰

「…面對社會各界的強烈反彈、以及青年學生和平、理性、愛護香港的自發行為,政府依然以偷換概念的政治手腕、對社會各界的意見及建議聽而不聞,例如以「本年不 強制」掩蓋「三年必強制」的謊言、諉過請願者「激進」的標籤、以「邀請中」為由,強加請願者於有既定立場(而無撤回方案職權)的委員會內蒙蔽公眾……等 等,均令學界搖頭嘆息,難作為下一代楷模。我們對政府種種蒙蔽公眾的言行,感到由衷反感和憂慮。我們認為,政府這種態度和管治模式,是輕蔑學術界的知識及 香港市民的智慧,而且會進一步分化社會。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假如我們於此聯署聲明中列上「梁振英(邀請中)、吳克儉(邀請中)、胡紅玉(邀請中)」,這 是否理性討論?假如無權無勢的香港青年身體力行指出上述安排的虛偽,也被扭曲為無禮;那身處管治架構高層的官員訴諸謊言及修辭術,難道才是香港管治的核心 價值?…」

他們除了要求撤回現有的德育及國民教育科方案,及要求「保證相關指引不以建基於族群認同的『情感認同』作為前設的教學目標,亦不設任何形式的任何評核」,還要求「保證新方案符合國際學術界對Nation(民族)、State(國家制度)、Party-state(黨國)等各種概念的基本共識及定義」,也是針對現在方案以黨代國,或黨隱藏在國家中的「危險狀況」。

更可圈可點的是宣言暗示對梁振英打擊報復的憂慮,但為了愛護香港及下一代,必須挺身而出。

「我們齊心深信,現在絕不能沉默。所以我們選擇走在一起,為我們相信的核心價值發聲。我們珍愛香港,既擔心下一代接受偏頗的教育,更擔心下一代如何在這種毫 不理性、且充滿詭辯與謊言的管治下生活。我們絕不希望這樣的事情在我們深愛的香港社會發生!聽其言觀其行,我們對向現屆政府公開表態的後果不無憂慮,但我 們一致認為,面對不尊重知識、習慣以修辭術施政的政府,我們必須實踐知識人的基本責任,以實際行動捍衛香港的理性精神,承傳其最珍貴的核心價值。」

「左報」抹黑反國教大聯盟。互聯網照片。

這邊廂青年學者們反對偏頗的國民教育,那邊廂建制力量為國民教育保駕護航而不惜繼續抹黑學民思潮和家長關注組。除了大公、文匯,亞視亦出擊,在其時評節目《ATV焦點》,把學民思潮形容為「破壞派」(現在把「泛民」由「反對派」進一步定性為「破壞派」)在立法會選舉的一粒棋子。而「破壞派」則是配合外國勢力「搞亂」香港。這個完全「生安白做」的偏頗節目播出後,通訊事務管理局一日內接到過萬宗電郵投訴,相信是一個紀錄。

合眾力量上載

《ATV焦點》觀點與「左報」極類似,原來亞視老闆王征找來了前《大公報》執行總編輯雷競斌當副總裁,主管時事節目。《ATV焦點》在這位紅人主理下,成為評論式節目。其實類似的謾罵,早在七月底大遊行前,已由「左派」元老吳康發砲。facebook又再上載了他的「國民教育問題已被政客騎刧」,這一立場如今成了建制傳媒的統一口徑。吳老和「左派」謾罵反國教運動是「反對派」勾結外國勢力的搞作,不去反省一黨專政下的「國民教育」,其實是黨國教育,教學生黨國不分。正如「左派」過來人程翔所言,「左派」從來沒有反省自己的「愛國立場」。

說到這裡,灰記忽然想到facebook上流傳的一張舊照片,是中共機關報《新華日報》1945年社論有關民主的部分,指摘國民黨反動派阻礙民主進程︰「國民黨反動派御用文人說,中國不能搞民主,一搞就亂。這是反動派為鞏固統治而說的謊言,按中國人民的素質,實行民主後,中國不但不會亂,最終會富強起來,超過英美等老牌民主國家。」

當年中共反對蔣介石的「一個黨、一個主義、一個領袖」,但中共建立政權六十多年後,卻跟隨國民黨反動派的後路,繼續一黨專政,不知中共的同路人吳老大肆抹黑反國教之餘,有否撫心自問,當年追隨中國共產黨,為的是甚麼?為何只反國民黨的黨國主義,不反共產黨的黨國主義?而現在台灣的國民黨已放棄黨國主義,吳老等「老左」又情何以堪呢!

所謂「屁股決定腦袋」,吳老其實並非對中共府腐化墮落一無所知,也曾寫文感嘆大陸官場的貪腐的潛規則。但因為始終仍然「熱愛祖國」,仍然享有「國家」(其實是共產黨,當然用的是公帑)給予的退休待遇,當然最可能是「擺脫」不了的組織關係,「關鍵時刻」便必須為黨效命,流露中共同路人渾之不去的黨國意識,敵我意識,即反對中共就是反華的那一套。

幸而不少曾經跟共產黨走的人,回復「個人自由」,覺今是而昨非,為了香港而仗義執言。他們包括程翔和練乙錚。他們的文章是對「左派」抹黑的最有力反駁。

程翔在《信報》寫了「以提倡愛國主義為目的 國民教育有錯嗎?」,道出中共提出「愛國主義」之「迫不得已」。作為信奉馬列主義的共產黨,本來應以國際主義為行動原則,所謂工人無祖國。而程翔在文章亦提到,中共直至1994年才擬定《愛國主義教育實施綱要》,要全國認真貫徹實行。他說1991年蘇聯東歐集團全部崩潰,對中共造成極大震憾,「社會主義」的合法性成疑,於是要研究對策,並作了報告。

「…在蘇聯崩潰後,如何面對全球民主化的趨勢呢?報告提出:

“在反對"和平演變"的戰略中,應重點突出民族主義,愛國主義,強化人民國家民族利益的觀點。我們必須現實地承認過去的意識形態至少在相當一部分群眾中號召力已經很低,強化老式的意識形態教育往往引發的是逆反心理;同時,中國國情的特殊性和愛國主義又僅具有一般意義上的說服力;而中華民族博大精深的傳統文化,在今天這個時代,恰恰能夠為普通群眾提供倫理層面和精神層面的終極價值皈依"。

從以上可以看到,中共之所以提倡"愛國主義",完全是為了延續其"一黨專政"的統治,而不是要真心彰顯中國文化。它是要塑造一種新的意識形態來取代被人民唾棄的馬列主義…」

程翔認為這種「愛國主義」教育完全為了一黨之私,香港市民無必要奉陪。

「…對於中共為延續其"一黨專政"而推行的"愛國主義"教育,與其叫"愛國教育",毋寧叫"愛黨教育"。事實上1994年通過的《愛國主義教育實施綱要》就把"愛國主義"等同"社會主義"。它是這樣說:"愛國主義教育必須突出時代特徵。。。。在當代中國,愛國主義與社會主義本質上是一致的,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是新時期愛國主義的主題"。既然愛國主義等同社會主義,那麼當然就要服從中共的領導了。
 
《中國模式》裏很多的論述,就是反映了中共上述的種種見解,稱之為"愛國教育",簡直不知所謂,稱之為"愛黨教育"則極之貼切。」

因此,《中國模式》的出現並非偶發,而是中共聯合港共,在「後港英」政府的配合下(之所以稱為「後港英」,是因為曾蔭權、林鄭之流的前朝高官,不脫殖民地精英心態,但積極配合中共進一步操控香港的「國策」),一系列的「改造人類心靈」的工程。因此,無論梁振英和林鄭,以至建制陣營如何「軟硬兼施」,一方面把國民教育說成學校可隨意自行決定如何推行(但實質指引內容鉅細無遺地要求跟隨),另一方面不斷把反國教運動抹黑。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強推這個黨國教育,延續一黨專政。作為支持民主的香港人,那有不抗爭到底,反對到底的道理。

「白鴿」與「人力」之間

四年一度的立法會選舉是否越搞越爛?作為選民是否越來越無奈?

不過,即使明知「議會抗爭」效果有限,灰記和大部分支持民主的人,也只能「善用」手中的選票,投向一些相對站得穩、理念清晰的候選人。而灰記自命左傾,對候選人是否站在基層立場發聲亦很在意。

現在不少人談論「泛民」是否崩解/萎縮。有人千方百計勸喻不要「超選」投白票,以免建制派「壯大」…。總之,「泛民」一片「焦急」,其中「泛民」第一大黨民主黨舉起「全面告急」橫額最為「可圈可點」。他們向外宣稱有可能地區直選只剩下兩席,希望支持者踴躍投票。聽到和看到如此呼籲,灰記多少覺得「唏噓」。這個也曾算是民主派的中堅政黨,曾是不少支持民主的選民首選,現在卻為何信心脆弱至此,害怕受選民唾棄。民主黨說,他們「堅持溫和路線」,去年走入中聯辦「談判」,提出「超級區議會」方案,「突破」政改悶局。果真如此,即使不獲支持「五區公投」的「激進人士」「體諒」,至少也不會令支持「溫和路線」人士離棄他們,而他們應屬「泛民」支持者的主流,即使可能近一、兩年較激進/基進的年輕人較多成為選民。

從常理看,無論地區組織,資源及基本盤,民主黨都比其他「泛民」團體「紮實」,即使政改一役失去部分選民支持,也不至每區至少維持一個議席的目標也達不到。當然,作為反對政改方案者,及反對民主黨背棄「盟友」跟中共「秘密談判」的人,灰記也樂見其他「泛民」候選人取代民主黨候選人,令民主黨慘敗。如此一來,可以令民主黨人「深切反省」政改一役,其所作所為對民主運動的「沉重打擊」。只是灰記「客觀」地看,所謂「爛船三分釘」,民主黨應不致「脆弱」至此,贊成他們與中共談判的「現實主義者」應該有不少。民主黨表現如此「悲觀」,可能選舉策略罷了,否則就是對人民,以及自己的政治抉擇完全缺乏信心。

這邊廂,「溫和」的「泛民」第一大黨大叫「告急」,那邊廂,新興「激進」人民力量「信心爆焩」,說要「遍地開花」。過去一星期,在有線的戶外直選論壇,晚晚「曬馬」,在場支持者遠比任何候選團隊為多。如果即場由支持者投票,他們的候選人大概可以人人進入立法會,來個立法會「遍地開花」。不過,現實與論壇會場始終有距離,現實中的人民力量支持者究竟有多少?很快就可知道。

繼區議會選舉,這次選戰人民力量也每多針對民主黨(再加民協)。而這次民主黨亦不甘示弱,展開反擊。最有趣大家互相指摘對方收取建制/中共的「黑金」,民主黨指摘人民力量是中聯辦的打手,人民力量則一如概往指摘民主黨是投共「偽民主派」。

談起由社民連分裂出來的人民力量,這股「氣勢如虹」的力量,始終讓灰記感到「不踏實」。首先人民力量喜在社運「獨樹一格」,不喜合群,只喜別人跟著他們旗幟的「獨尊」作風。今年六月中聯辦哀悼李旺陽示威,先不談黃洋達乘把自己的旗幟拿出來「抽水」,灰記有朋友說站在「人力」大隊附近等候出發,忽然聽到「人力」負責人用擴音器大聲說,現在輪到我們人民力量出發,站在人民力量旗幟後面的全是我們的支持者(大意),她和幾位朋友只是遲來,她看到很多人都不是「人力」支持者,於是唯有急步離開。其次是他們「黨同伐異」、「唯我獨尊」的「霸道」作風,對「泛民」內持不同意見者的謾罵、聲討的力度,往往大於對建制派的批評。

灰記在facebook上看到一篇古治雄寫的文章,名為「在攻訐之中」,苦口婆心希望香港政黨能培養民主風氣,多點理性論政,少點搜括敵人。他特別提到︰

「…我無意批判激進路線,激進可以是有意義或無意義的,視乎其內容而定,譬如社民連和人民力量兩個賣相激進的政黨,本質就非常不同。而激進在當下的社會也許是必須的。問題在於激進背後必須連結着充權,而不應停留在『你信我啦,我幫你X 爆班衰人』,然後由領袖決定攻擊誰的層面上。

政治能由希望和願景出發

我不是反對激進,我反對的是一種由上至下,由領袖指揮如何抗爭、抗爭誰的政治文化,因為這種文化和「充權」的理念背道而馳;我更反對的,是令這種政治文化更加劣質的虛無,除了否定甲黨乙黨這種敵我判別之外,政黨政治應該有更堅實的政治經濟立場,例如對土地政策的看法、對稅制的意見、爭取民主應該走純民間路線,還是學習南非、南韓等地的經驗和建制內的開明派合作…。」

灰記對號入座,認為作者是不點名批評人民力量的作風。灰記未必同意文章的所有觀點,但對作者在此刻對一些香港政壇危險趨勢的洞悉,及對政黨提出善意的批評和建議,相當欣賞和認同。

對於黃毓民和陳偉業離開自己創立的社民連另起爐灶的理由,或無理由,都令灰記想起揮自不去的「父權大佬文化」,無論是繼黃毓民任主席的陶君行,在任亮憲事件沒有「做好」「撐」任亮憲,任由一些黨員出信讉責任亮憲,至令當時「力撐」任亮憲的黃毓民憤怒無名,還是一些有關永久會址、選舉經費以至「五區公投」的錢銀瓜葛,都只看得出黃毓民及緊跟他的陳偉業「錯必定是別人」的「霸道」作風,連當時對事件態度跟他們稍有不同的「長毛」梁國雄,也被他們在網台謾罵。

灰記還記得有人在網台揶揄當時仍是社民連主席的陶君行,說我給他做主席他才可以做主席,我不給他做主席,他那有資格做主席;又說如果不是我找來經費,社民連那有錢運作,一幅社民連黨員要感恩的模樣。最近人民力量的「精神領袖」黃毓民在有線選舉論壇,公開「澄清」人民力量主席劉嘉鴻是他們的最高領導,以「反駁」坊間指劉是「兒皇帝」的說法,再次令灰記想起陶君行被揶揄的事。「人力」標榜自己是新民主運動的選擇,可是灰記看不出「人力」在組織上的民主突破。反而看到更多「群眾緊跟領導」,或者「緊跟教主」的景象。

再者,「人力」的主席劉嘉鴻於去年區選論壇問到,「人力」成員不少是從社民連分裂出來,而社民連的經濟政策在香港眾多政黨之中屬於最左,最貼近基層群眾,而劉嘉鴻本身則是自由經濟的擁護者,怎跟這群新黨友磨合。劉的答案是區選最迫切是狙擊民主黨,人民力量剛成立,黨綱及其他細節待區選後再討論。

可是最近灰記上人民力量網頁查看,卻看不到人民力量的組織架構與其他政黨有何不同之餘,卻沒有任何組織規章。主席、副主席及執委如何產生,職責如何,會員大會幾時召開,決定些甚麼,如何監督執委會,都沒有透露。灰記不是要人民力量跟傳統政黨一樣運作,但作為政治/群眾組織,必定要有一定的組織章程,以體現他們口中所講的民主運作原則。灰記在其他政黨,包括社民連的網頁,都看到黨綱和黨章的東西,唯獨人民力量甚麼都沒有,只在「關於我們」寫道︰

「我們是由前綫、選民力量及普羅政治學苑所組成的政治組織。對於舊式民主運動的 行禮如儀,反對無效,我們早已感到厭倦。去年民主黨及民協杯葛五區公投運動,以至偽政改 方案通過,導致真普選遙遙無期,我們更是忍無可忍。香港的民主運動,受到五區公投這第一 波新民主運動所轉化,現已進入第二波新民主運動──民權運動。

我們要延續新民主運動精神,給選民一個真民主的選擇。我們一邊監察政府,另一邊開拓民主運動的新路線。我們亦會在適當的時機,集結群眾力量,發動和平而理性的抗爭運動,以改變 香港現時不合理的政治經濟體系。

七一大遊行,廿二萬市民上街抗議無能政府;人民力量一連三日發動「反對惡法抗爭到底──天下圍攻立法會」行動,讓我們看見民意飛翔。我們希望泛民的支持者,都能夠看穿表象,跟我 們走該走的路。」

至於黨綱及,政策和願景一概欠奉。最奇怪的是網頁載有人民力量之友/義工申請表格,卻沒有會/黨員申請表格,或如何才有資格成為會/黨員。灰記只能猜想人民力量不想公開招收黨員/會員,至於是否一些核心成員自行招攬,不得而知。公開招收人民力量之友則似很容易明白,灰記猜想因為他們的核心成員要搞遊行示威,要搞競選活動,在在需要大批義工及參加者以顯聲勢浩大,但又不想受黨/會員的制約,可以由核心成員隨心所欲,所以才有如此設計。

政治組織畢竟不是歌迷會、影迷會,灰記相信,除非是黃毓民、陳偉業、陳志全、黃洋達、袁彌明…的超級粉絲,任何欲加入政黨或政治組織,而有點獨立思考能力的人,看到人民力量這個如此奇怪的政治組織,只准人當「人力」之友/義工,必定會三思,不會隨便跟他們一起走。

這種「處心積慮」不讓黨/會員群眾監察,只希望接受群眾簇擁的政治操作,灰記覺得非常危險。幸好聲稱爭取民主的政治組織,除了民主黨和人民力量,還有社民連、工黨、公民黨…,這次立法會選舉,大家不至毫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