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係歧視新移民」變成「我完全唔係歧視新移」,《蘋果》由「狙擊」行政會議成員林奮強,變成要為錯誤引述他的說話而要向他道歉。一日之間,《蘋果》由獨家揭發林奮強的歧視言論(在外國民主社會,公職人員如涉及歧視都幾乎要自動請辭),變成要向林奮強賠不是。而這位林奮強原本因政府加額外印花稅前偷步賣樓而聲名狼藉,成為梁振英、陳茂波之後,誠信備受質疑的特區管治團隊成員。
對於《蘋果》「敗給」沒多大說服力和誠信有問題的林奮強,灰記只能說一句咎由自取。不知《蘋果》高層會否反思因為過於「進取」,輕視新聞的基本專業操守的作風?灰記仍是那一句,很多人對《蘋果》「既愛且恨」,欣賞它經常對特區政府不留餘地,亦不怕得罪中共政權;欣賞它對人權自由有定的堅持,對弱勢社群算是比較關注和同情。但另一方面,對它的誇張煽情,對普通人私隱的不尊重,立場先行而輕視客觀事實,即跡近「造新聞」等的小報毛病,亦恨之入骨。
香港新聞界不是小報作風猖獗,就是明暗「依附」權貴和利益集團,小罵大幫忙,「關鍵時刻」加入建制合唱團,真正獨立、「客觀」的傳媒可算是稀有動物。無怪乎網上資訊發達的今天,有時尋求「真相」已不能單靠主流傳媒。例如元旦倒梁的堵路事件,主流傳媒的報道就失諸偏頗,總之堵路就是示烕者之錯,而不看警隊對付示威的手法可能是導致堵路的主因。
回到林奮強。雖然現在還他一個清白,沒有歧視新移民的言論,但並非表示他配當行政會議成員。他偷步賣樓,對事件前言不對後語的解釋,足以與梁振英、陳茂波並列「大話三劍俠」,在外國民主社會,三人應早已被迫自動請辭或被彈劾。他和梁、陳一樣,只是厚顏無恥;再加上畸型的立法會,全港大部分人投票支持的「泛民」祇佔少數,變作少數選民支持的建制保皇派成了多數,擔當保駕護航的角色;又再加上不少香港人仍然十分短視,即所謂醒目仔女作風,不堅持誠信等,一個「正常」社會所賴以維持的價值,只期望梁振英政權「做實事」給他們著數,令「大話三劍俠」仍然繼續在不同崗位主宰香港人的命運。
而這些主宰香港命運的所謂新「精英」階層,即使不理他們的個人操守及誠信問題,真的有能力「帶領」香港闖過困境嗎?好像梁、陳、林這類成長於六、七十年代,發迹於八、九十年代的香港新「精英」階層,大概都有一些共通點,就是輕看歷史及香港「獨特」位置的機緣巧合,以為有今日的「成就」全靠自己的才智和奮鬥。特別林奮強這類靠炒賣致富,梁振英這類依賴地產當道致富,以至陳茂波這類懂得鑽營劏房賺錢的人,除了自詡自己「眼光獨到」外,更為自己懂走灰色地帶,繞過法例法規而沾沾自喜。即主流港人引以為傲的所謂醒目仔女。
這類「新貴」雖然會飲紅酒,看歌劇,但絕大部分文化素養不怎樣,只是做著人有我有的身份象徵事兒。至於道德價值觀等,於他們更是虛無漂渺之事,錢始終是最實在最重要的東西。換言之,香港這類「精英」階層,不乏醒明仔女,卻欠缺當「領袖」應具備的更高層次的價值觀和遠見。至於梁振英的地下黨員疑惑,可能令他有一套比陳茂波和林奮強不同的價值觀,就是忠終於黨的價值觀。問題是今日的中國共產黨已經墮落至一個比香港金融地產霸權更霸道的權貴利益集團,「為人民服務」變成了虛無的口號。醒目仔加上如此這般的「地下黨員」性格,可以想像其「恐怖性」。
而這種思想匱乏,並不局限於新「精英」,舊「精英」可能跟英國人跟久了,習染一些英式派頭,平日可能講英語多過粵語,但說到更高層次的價值觀和遠見,同樣欠奉。就以被外國人追捧的「香港良心」陳方安生為例,二十多年前就曾被「揭發」用公司名義持有物業,方便避稅。灰記不記得當時的詳情,但仍記得當時的感受,就是覺得即使利用法律灰色地帶避稅沒有犯法,但身為港府的極高層官員,帶頭避稅,立下極壞榜樣。政府一方面叫市民奉公守法,卻任由有錢有「本事」的人鑽空子,那些商業機構也罷,政府高官也來參與一份,對那些老實奉公的星斗市民情何以堪。當時好像陳方安生對事件支吾以對,傳媒亦俾面,沒有窮追猛打。
換言之,無論新舊「精英」,無論政治傾向,著數攞盡的「醒目仔女」心態並無兩樣。不但如此,由於「我叻我奮鬥,所以我上位,你唔叻你唔奮鬥,所以你要係下面爭扎」的思想作崇,新舊「精英」其實對基層以至小康的困境,不會有多少同理心,口不說歧視,但心想生活困苦是活該。
林奮強說沒有歧視新移民,但對新移民和基層,以至年青人住租金不菲但環境普遍惡劣的板間房劏房,認為理所當然,想法跟副房屋及運輸局局長邱誠武一樣,都是「活該」,所謂劏房有其存在價值論是也。這種心底裏「鬼叫你窮,鬼叫你係新移民」的思維,其實又是「我叻我奮鬥,所以我上位,你唔叻你唔奮鬥,所以你要係下面爭扎」的延伸。如果他真的認為新移民(以至基層和年青人)是一等公民,如果他有基本的公義和人權觀念,就應該說一句板間房和劏房是香港的恥辱,而不是把劏房的存在合理化。
社會「新貴」和「精英」的傲慢和尖酸刻薄,屢見不鮮。灰記就N次聽過一些社會「精英」、公司高層,如何高談當年住木屋住臨屋大家「甘之如飴」,今日大家動輒伸手向政府要福利的「偉論」,而不是反思木屋區臨屋,以至今天板間房劏房應否存在,反思一個號稱先進富裕城市是否應該有百多萬接近赤貧人口。一些刻薄「精英」拿著高薪,卻對住公屋/領綜援人士百般「不是味兒」,甚至說上羡慕他們有福利的嘲諷話,令聽者側目。
這些香港「新貴」,祇看到自己「奮鬥」的成果,看不到香港社會富裕過程財團和上層的巧取豪奪,以及在經濟越來越集中和壟斷的環境,以往自力更生的條件大部分消失,亦看不到貧富差距的厲害,以及越來越多人墮進貧窮境地。於是林奮強仍然大講港鐵效率低要加價(希望《蘋果》記者不要引述錯誤),迷信極端自由經濟賺到盡的「哲學」(其實與是人人為己、著數攞盡的想法一致),卻沒有如何解決深層次矛盾的「真知灼見」。無他,無論是否出身基層,今日遠離普羅市民的身份和階級屬性,加上自以為,缺乏謙卑是的「人上人」思維,怎會「急市民所急」。
因此,林奮強說完全不歧視新移民也罷,完全不歧視窮人也罷,並沒有甚麼值得表揚之處,因為他這類人根本看不見新移民,看不見窮人,因為他這類人仍然貫徹短視的「醒目仔女」作風,只看有否鑽營機會,不看社會的不公義,不看今日財團權貴操控一切下市民自力更生的條件消失,因此覺得普羅大眾生活越來越艱難是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