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國情教育」

德育及國民教育諮詢惹起爭議,但能否扭轉硬銷「愛國主義」的「大趨勢」,只能繼續關注。眼見香港人心不「歸順」,廿三條立法以限制表達、資訊自由,國民教育以訓練國家至上的「愚忠」思維,中共及香港統治階層要「製造」一群「新人類」企圖再明顯不過。

至於這些大動作能否得逞,關鍵還是大家據理力爭及抵制。這些「巨大」工程並非「只爭朝夕」,十年、二十年,香港的光景會是怎樣,香港的未來一代會是怎樣,取決於大家不願做順民的決心有多大。

與採訪過傳統「愛國」學校的同行談起,這類學校的校長和老師的一些看法很值得玩味。例如當很多同行以及不少社運人士指,香港傳媒越來越自我審查,不敢過多批評中共政權,很多內地的維權、群眾性事件都沒有報道。「愛國」學校校長及老師均異口同聲說香港傳媒傾向負面報道中國,所以國民教育引導學生正面看中國是一種平衡。

老實說,香港除了小部分傳媒還敢較大膽批評中共之外,大部分傳媒均十分「識做」,中國的盛事必然大張旗鼓報道。但中國大陸的畸型發展的確有很大問題,負面新聞不斷發生,香港傳媒除了黨報以外,很難視若無睹,完全不予報道。但在「愛國」校長及老師眼中,這依然是不可接受的「負面」消息「氾濫」。因此他有「必要」唱好中國,向學生灌輸今天中國的成就得來不易。

在這樣的灌輸下,學生會怎樣看「爭議性」事件呢?舉劉曉波為例,「愛國」學生會說劉曉波明知鼓吹改變現行政治體制,會觸犯「煽動顛覆政權罪」,是知法犯法;又舉「六四」為例,他們會說軍人用槍炮對付人民,因為有人民打傷了軍人,或者索性質疑血腥鎮壓的恐怖畫面是否真實。灰記以為,就是這種強調體諒國家,以大局為重,強調服從的教育,令學生喪失了人道關懷。

但這種「國情教育」只會越來越盛行。由香港友好協進會主辦的人代、政協到學校介紹國情,不歡迎傳媒採訪,即使學校不表示反對也要閉門進行。為甚麼?看看《蘋果》六月五日的報道︰「一名中學生昨在支聯會論壇上,踢爆范太前日到訪其學校時,一味唱好內地經濟發展,又教訓學生︰『如果真係愛中國,就唔應該直接當面鬧中國』,否則是『落中國面』。」范太又說民主、人權、普世價值這些東西,只是經濟上的一種工具。又說廿三條立法無損言論自由等。

觀乎范太「忠於國家忠於黨」的表現,閉門說這些話毫不出奇,而且就是要向學生灌輪「愛國」思想才要閉門,才要神神秘秘,才不被只會「負面」報道的傳媒「干擾」。

要來的終會來,無論特首以至特區官員,要當官的便只能越來越聽命於中共。關鍵是學生也好,家長也好,老師也好,校長也好,市民也好,如何堅持人道價值,抵抗洶湧而持久的「國民改造」工程!

家鄉與國土

近日新疆的騷亂,讓灰記想起家鄉這兩個字。灰記父母來自廣東,不過灰記對廣東沒有任何歸屬感,經常被老父指忘祖忘宗。其實老父離開家鄉幾十年,也只回去過兩三次,他的家鄉觀念也只是停留在腦海中。

作為一個典型漢族傳統農村長大,讀過一點書的人,老父受以漢族為中心的大中華的民族主義影響不在話下。他出身小地主家庭,國民黨時代當過鄉長及縣參議員,雖然也批評國民黨官員貪腐,但始終沒有那些老左派「要愛國救亡便要追隨共產黨」的「覺悟」。

 因為不認同大陸的中共政權,所以中共立國前已移居香港。耳聞大陸政治運動一個接一個,親自接濟一個又一個因為人為飢荒而逃港的鄉親,對大陸更形疏離。不過,他從來沒有「強制愛國論者」劉迺強(劉強求港人愛代表中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即中共政權)所描述的心態,把香港看成借來的時間,借來的空間,反而對香港這塊殖民地產生歸屬感。他和大部分香港人一樣,崇尚「自由市場」,曾經對鄧小平走資甚是欣賞,也嘗試與友人到深圳投資。不過六四之後,對中國政治改革完全停步感到極失望,對中共以及鄧小平的專制本質感到極厭惡。灰記還記得屠殺之後,老父的失落和悲傷。

零三年中共要迫令董建華政權收緊香港自由空間,強行推出國安法,老父雖八十多高齡,亦和幾十萬香港人一樣上街表達憤怒。那一刻,老父與中共統治下的家鄉離得更遠,離這個前殖民地更近。作為一個民族主義者,老父願意跟當權派「沒有國那有家」的政治口號對著幹,希望與尚餘丁點自由空間的香港共存亡,因為專制的大陸再沒有他的家鄉,他死後的骨灰也留在這個新家鄉。

理論上香港回歸中國,香港九成以上都是漢族人,港人遊行反廿三、爭普選,在一國兩制下合法合理合情。但在專制者及親權貴者心中,卻又是一番「反華、反共」的表現,所以不時有來自官方或周邊人士的外國勢力介入論。

雖然絕大部分同屬漢人,熱愛家鄉的港人,包括老父,與掌控國土的中共政權的思想差距就是如此巨大。

 灰記沒有老父的民族包袱。作為自命非傳統左傾份子,灰記更傾向國際主義,對只剩民族主義可以販賣的中共專制政權更是無必要認同。灰記對新疆所知不多,只讀過王力雄的《我的西域,你的東土》以及偶而看一下維吾爾在線,但也理解到維吾爾族人等少數民族,在自己家鄉不能當家作主那種無奈,以至憤恨。新彊少數民族的心聲,逝去的老父是否能理解?他會否仍以漢族中心的一統觀念看新疆騷亂,雖然不喜歡中共,卻會默認中共強硬高壓政策對付有離心的新疆人(以至西藏人)呢?

倘若他還在世,灰記會說,新疆是維吾爾人等少數民族的家鄉,他們從來沒有漢族大一統觀念,他們更多是對伊斯蘭文化的認同。中共嚴格控制宗教,以粗糙的毛式斯大林主義希望改造新疆,以至近年一方面經濟掛帥,一方面對維吾爾人處處設防,維吾爾人心中有不滿,甚至有怨憤其實可以理解與同情。既然你不喜歡中共對香港的干預,亦應更理解新疆少數民族向中共統治說不的心理。

當然要表達對中共新疆政策的不滿,不應訴諸暴力,特別是殘殺無辜的做法應受到譴責。灰記當然希望那些極端份子只是少數,亦相信大部分維吾爾族人不是暴力主義者。不過,他們希望在家鄉過著有自己民族特色,以及有尊嚴的生活的願望會否繼續落空,以至仇恨不斷累積,實在難以逆料。

趕忙回國的胡錦濤,依然是中共那套「國內外分裂集團精心策劃的暴力事件」,然後回之以絕不手軟的強硬手段。這樣做只能控制局勢於一時,不能化解民族仇恨於長遠。犧牲民族的家鄉以達至國土完整的大一統格局,然後高喊「少數民族離不開漢族,漢族離不開少數民族」,最終只會製造更多民族仇恨!

官台的六四

與前線同行談起傳媒的六四表現,電視方面一致認為官台做得最好,官台中層及前線員工的勇猛表現,值得激賞。作為傳媒前線員工,灰記了解處理如此敏感題材,須面對的很多無形壓力和中間的拉扯,往往令人筋疲力倦。

《鏗鏘集》四集系列,主要展現流亡海外與流在大陸的民運人士的思想感情和反思,在依然政治高壓的中國大陸,內地民運/維權人士的公開表白,都需要無比的勇氣;《頭條新聞》專訪了被禁制的「天安門母親」的發起人丁子霖,再次講述在專權制度下,不能追究子女、親人被殺的緣由,不能正常公開悼念已故摯親的荒謬。而這種荒謬並沒有隨時間的過去而轉變,老人家的傷痛沒有隨時間的過去而稍減。

而最具顛覆性的莫過於六月四日晚《議事論事》第一節有關六四的報導。節目負責人衝著六四鎮壓與「蘇東波」關係的禁忌,訪問波蘭民運人士和曾到東歐體驗當地變天的港人,講述天安門學運如何提供東歐民運人士的精神資源。九零年東歐民主化,那位港人在捷克目睹千計市民悼念六四死難者,深受感動,還感嘆道,東歐民主化令捷克出了一個文學家總統哈維爾,如果中國民主化成功,王丹會否當國家主席?最令親中共/權貴人士「震驚」的是,節目講述東歐反抗共黨統治始自五、六十年代,經過幾十年的民主抗爭,在八十年代末結束共黨壟斷政權,然後提出中國民主何時可落實的問題。

最近一國兩制研究中心總裁張志剛急不及待充當打手,指摘《議事論事》身為官台節目,公然反共,詛咒特區曾蔭權政權的老闆中共何時壽終正寢。然而,中國民主化,以至香港民主化都是眾多人民的願望,《議事論事》只是反映民氣吧了。

張志剛與所有親中共/權貴人士的盲點,就是不許觸碰中共的獨裁政權,他們與香港以至越來越多的大陸平民百姓的鴻溝便在於,他們漠視現行體制無從處理中共利益集團濫權貪瀆,無從令中共自我完善的困局。假使能夠以非暴力形式,達到政權受監督,真正向人民負責,實是最符合中國人利益。至於中共最終是否被人民唾棄,便只能看它的造化了。東歐也有共黨下台後再上台執政,只是中共及其同路人總不願積極去看民主化的轉變,要死抱政權千秋萬代,把屬於人民的國家黨有化,以至不惜玉石俱焚(以暴力對付人民的抗爭,以指摘製造動亂和國家分裂來嚇唬任何民主化訴求),還生出亡黨便是亡國的無賴邏輯。在中共走上權貴資本主義道路的今天,中共及其同路人的強詞奪理,更形荒唐。《議事論事》的製作人員當然有立場,就是站在人民的一邊說話,這是公共廣播的責任。

官台員工的義無反顧,其實也顯示時代的進步,反映香港民間社會發展漸趨成熟,對社會公義和知情權有所執著。官台雖然千瘡百孔,畢竟扮演著公共廣播的角色,除了要應酬特區政府及權貴外,也要向普羅大眾負責。是非心及向公眾負責的信念,至少存在部分官台人員心中。因此,如六四這類大是大非的議題,特別在二十周年這類「大日子」,有心的港台員工必定渴望有所作為,以突顯公共廣播不可取代的價值,只不過,回歸後不斷自我調節的新聞工作者,沒想到官台員工這次「反彈」來得如此壯烈,因而覺得有點意外。

據聞官台極高層如驚弓之鳥,還頻頻向該節目監製和記者問話,大有悔不當初之意。特區政府找來近年在新加坡和中國大陸等嚴厲管制新聞,及限制言論自由的地區打滾的黃華麒掌管官台,以「奄悶」戰略「陰乾」這個四不像的傳播機構,用意明顯不過。

黃處長此番把關失責,令特區政府曾班子擔驚受怕,相信被上層敲打要進一步收緊編輯政策方針,在所難免。幸好香港還不是大陸,官員不能為所欲為(其實大陸人民對於官員為所欲為已經深惡痛絕,且不時起來反抗,包括反抗中宣部的胡作非為)。但願官台有心人緊守崗位,堅持製作更多以民為本,關懷弱勢的節目,繼續肩負公共廣播應有之義。

七一再出發

六四晚會出席人數破紀錄,身邊好友談起七一也多了一份冀盼。灰記在想,即使有十萬或更多人站出來,中共和特區政府亦早已心裡有數,他們的策略一定是「處變不驚」、「處驚不變」,一於當大家冇到,繼續磨平多數港人政改的意志。

他們說,不是講了最早於一七年普選特首、二零年普選立法會。既然是最早,自然有種種理由可以不那麼早。況且普選在中共眼中是可以隨便解說的玩意,「開國大典」的政治協商會議共同綱領(由此而衍生的第一部憲法),早已白紙黑字的寫道,人民代表大會(一九五四年成立,理論上全國最高權力機構)由普選產生,幾十年來,何曾兌現。到時候,有心護航的人自然會懂得「創意」地將普選的意義解釋掉(其實早已有人提過功能組別也是普選,以及均衡參與等「高論」)。

所以很多人(包括灰記)從來認為香港的政治改革與大陸的政治改革是分不開的,所以六四與七一也不能分開。曾經有泛民大姐天真地相信河水不犯井水,還說只要對大陸事務保持緘默,不沾手支聯會及六四晚會,中共便沒有藉口干預屬於香港內部事務的政制發展。但事實證明中共不但要干預,而且鉅細無遺,由人大釋法叫停循序漸進的政制發展(即零八年立會選舉不能增加直選比例),以至區議會親中共/權貴陣營的協調。所以這位大姐近年又參與六四活動了。

其實七一的意義不在於只爭朝夕,也不在於為泛民抬轎,而在於顯示本地民間社會的「養唔熟」,不輕易被那些「和諧社會」、「愛國愛港」 、「大局為重」、「復興中華」的強勢意識所壓服。所謂「養唔熟」不外是一種自主的公民意識,況且真正意義的「港人治港」還未落實,必須堅持。這種真正意義的「港人治港」一定與大陸真正意義的人民共和國最終交融。

六四之後,大陸的政治改革進程停滯不前,官商權貴巧取豪奪至令社會矛盾日深,民間的抗爭無日無之,維權事件層出不窮。對維權人士的支援及關注,港人義不容辭;堅持自主意識,堅守中國境內難得的自由空間,對不平之事揚聲,對弱勢聲援(如聲援被港府/地產霸權支配的廣深港鐵路侵奪土地的菜園村居民),也是自命進步人士應有之義。

此乃六四、七一精神的延續,也是對鼓吹「愛港不要批評特區政府」「愛國一定要愛中共壟斷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香港再出發宣言》的回應。

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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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了。您懷著怎樣的心情?您是否有要說的話?此刻,您靜默冀盼,是否感到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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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您難掩興奮之情,因為您創造了紀錄,因為您再次顯現魔幻般的存在,因為在高處望下,這確然是如魔幻般的存在。

您想不清這魔幻般存在的動力,但您確信這存在並不虛無。

您要驅走心中的無力感,因為您還可以如魔幻般存在。您不應讓無力感蠶食,因為在那強制遺忘的國度,依然有人冒著風險,彰顯魔幻般的存在,讓強制者疲於奔命。

在那強制遺忘的國度,他們辦研討會發聲,他們向境外記者發聲,他們到當日被強權謀殺的摯親的公墓拜祭發聲……

在強制遺忘與彰顯魔幻般的存在之間,是一場持久戰爭。您義不容辭對抗遺忘,您亦深知,遺忘的勢力龐大,要顯現如魔幻般的存在,代價會越來越大。

給舔血大教授的公開信

周全浩大教授大鑒

拜讀閣下寫在《明報》的「請從另一個角度去看『六四』」,真是奇文共賞,嘆為觀止。教授赤裸裸的舔血話,非心中無神靈、目中無人道,緊跟中共強硬路線的權力至上者,絕對開不了口。曾蔭權、曾鈺成、程介南、李啟明等那些猶抱琵琶半遮臉的表現,通通被比下去。

「根據中共的說法,當時的黨總書記趙紫陽分裂了黨中央,趙紫陽不肯認真處理學潮問題。至5月,整個北京的氣氛愈加緊繃,學生完全佔領天安門廣場,最後才由鄧小平拍板簽發清場命令,引致震撼世界的「六四」事件。
 
 「從歷史的長河看,中國「六四」事件實為「蘇東波」事件中一個重要環節。……當年聖誔節,柏林圍牆倒塌,戈爾巴喬夫不敢出動蘇聯紅兵到場鎮壓,引致東德倒台。1990年東西德復合,1991年蘇聯倒台,到1990年代中期,俄羅斯一片混亂,國內民不聊生,不少人意會到當年鄧小平在「六四」事件上果敢處理是有需要的。

「……1990年代後期起,美國已有人開始轉移視線,將中國列為假想敵,某些西方勢力不想中國變得富強。於是不斷找些議題出來,拖中國後腿,「六四」事件成了上佳選擇。每年為「六四」舉辦紀念活動,成了外國勢力用以掣肘中國的一個方法。」

教授如此義無反顧地為強硬派的鎮壓說項,相信早已將歷史真相置諸度外,所以蘇聯東歐變天可以用來解釋鄧小平的「英明」。倘若蘇聯東歐依然故我,教授也一定不會認為鎮壓有錯,也會說一聲多虧鄧小平的「英明」起了示範作用,蘇聯東歐才不會變天。此乃先下定論,再拿來證據,所以即使在美國和西方為了經濟利益頻頻與中國打交道,越來越少打人權牌的政治現實下,紀念六四,平反六四只是香港人「一廂情願」的活動,教授依然可以隨意扭曲。

歷史真相,對閣下而言其實無足輕重,因為中共強硬派早有定論。因此,趙紫陽的秘密錄音出現只會是精心策劃,別有用心的陰謀詭計,趙紫陽說些甚麼一點也不重要,因為閣下早已跟隨強硬派將他定罪;所以本地歷史教科書對「六四」輕輕帶過,閣下認為理所當然,上面既已下了結論,還要那麼多真相幹啥?既然連李鵬要寫回憶錄也不讓出版,你們香港幹嘛還要出版那麼多六四書?中央不是已採取了淡化政策,你們要繼嬻講就是壟斷真相!對閣下而言,權力至上,這世界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不過,舔血還舔血,教授始終是教授,不是幹「革命」的人,人命傷亡始終是忌諱,所以說不出鄧小平「殺他二十萬人,保二十年穩定」的駭人話。不過,既然要義無反顧的緊跟中央,學生該死的潛台詞也躍然紙上︰

「在處理事件上,應注意此點︰假若當時能盡早處理,在未有這麼多學生聚集前清場,便不會引起相當傷亡事故……」

寫到這裡,忽然閃過一個問題︰如果當年有浸會地理系學生,不聽話在天安門聚集,然後被打殺,教授會不會也說活該?還是將責任推給趙紫陽,說為甚麼不早趕走他們,要勞煩鄧大人下令軍隊及坦克清場,浪費國家軍備?

學生和人民都是該死的,為甚麼不乖乖做順民?死了便死了,又不是甚麼大人物,年年來紀念幹啥?天安門母親幹嘛要公開悼念死掉的兒女,幹嘛要討個說法,為甚麼不以老子的大局為重?至於你們香港人,今日干涉不了你們,但你們年年搞這個紀念活動幹啥?年年要我們在老外面前丟架,真他X的!

所以教授也跟著說︰「有些人受別人聳動,便年年走出來要「平反六四」。這個又怎會是一個成熟的民主社會呢?難道他們未曾想過,某些外國勢力十分喜歡削弱,甚至顛覆其他政權的嗎?」

教授你真是苦心。不過,教授未免對自己擁抱的政權太缺乏信心了,你推崇備至的鄧小平不是說過,共產黨是罵不倒的嗎?還有,每年參加六四紀念活動的人,不少都反對美大帝英小帝,反對全球化新自由主義的。他們可不高興被標籤成親西方自由主義者。

閣下在中共也走資的今時今日,把一切都看成反共反華勢力的陰謀,未免有點妄想症作祟了,請多多保重!還有,希望你教授地理時不要和你寫文章一樣信口開河,誤人子弟。不過,從文章所見,教授看來並不特別關心他們,尤其那些有正義感、有承擔、敢於挑戰權威的學生。恕在下多言了!

堅決反對美國帝國主義/霸權主義,堅決支持八九民運,以及一切公民維權行動的灰記上

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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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雖不相識,今日卻同步,為了拒絕遺忘,為了拒絕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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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別的日子,我們也許不會碰面,也許沒有共同語言,但今日我們堅決同步,向踐踏歷史的人顯示她的尊嚴,向扼殺歷史的人顯示她的頑強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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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古難得的偶遇。她當年作為人大代表,也曾與學生同步,與歷史同步,為憲法原本賦予人大的權力,人大作為最高權力機關的權力發聲,為避免血腥鎮壓發聲。

憲法的尊嚴最終一再被目無法紀,目無黨章的政治老人踐踏。人大代表罕有的還我憲法聲音,與歷史同步的呼聲,很快被槍聲打碎。

今日,如夢魘般的歷史再度碰撞那些當年企圖與歷史同步的人。今日,她早已沒有那名不副實的人民代表身份(轉為更等而下之的政協委員),未知她會否記起當年企圖與歷史同步的義舉?

 

遊行母親

 

她們是屠殺的控訴者,她們的摯愛死得不明不白,有被子彈打死,有被坦克輾斃 。這些母親們的身體雖不自由,但心聲卻非尊權者能扼殺。她們的心聲在同步者中間散發,她們的內心也一定與我們同步。

 

地面社聯

 

 

管他四千還是八千,我們不是一堆數字,我們是歷史的同步者。

只要歷史仍被踐踏,只要歷史仍被扼殺,我們總會在特定的日子同步,捍衛她的尊嚴,彰顯她頑強的生命。

馬英九與民進黨的六四

以戇直、清廉見稱的中華民國總統馬英九,未成為台灣最高管治者之前,都會對六四發表感言(甚至當台北市長時,發表有關言論而被拒來港)。他這個動作相信不是基於甚麼政治考慮,但對關注大陸民主民生的人很受用,所以才突顯其「可愛」的一面。

不過,這位被中共香港地下老黨員吳康民批評缺乏政治技巧,缺乏膽識和權術的「老實」人,最近的「六四表現」卻令人搖頭。

吳康民當然不是批評馬英九的「六四表現」。這些六四後因為黨性和個人利益而歸邊的人,怎敢理直氣壯的談六四。吳老先生批評馬英九怕得罪民進黨和台獨勢力,沒有相應回饋中共對台灣釋出的善意。例子不就是早前海協會副秘書長被民進黨議員推跌,以及陳雲林被困圓山飯店。這是中共及其黨員的慣性思維,以為普天之下,莫非「黨」土。台灣不是香港,你以為國民黨可以像特區政府那樣奴才,當中共官員是老闆,不許任何抗議聲音接近。

當然,灰記不贊成台灣的肢體政治,但讓中共官員受一下辱罵,滅一下他們在大陸無法無天的官威,又何傷大雅呢!況且馬英九也批評了民進黨的過火行動。如果真的要「依法」追究那個民進黨員的行為,那就要告他襲擊來訪外國貴賓,吳康民和中共受得了嗎?

吳康民還將接待大陸旅客的一些混亂和意外,作為馬英九不善意回應中共的「證據」。問題是香港經常發生虧待大陸旅行團的新聞,難道又是曾蔭權抖膽對抗中央的「證據」!

灰記反而覺得國民黨為了經濟利益,對大陸民眾缺乏應有的關懷,對中共的倒行逆施不敢哼半句聲。也難怪,兩個政黨其實十分相似,都成了貪腐利益集團。唯一不同的是台灣多少還有民主和言論監督,民眾可以公開發聲批判執政者。大陸民眾連這樣的權利也沒有。

本來以馬英九的形象,可以適時為大陸民眾發出道義聲音,中共也不能視之為干涉別國內政。譬如最近獲台灣政治大學聘任的八九學運領袖王丹,求見馬英九。本來是大好機會發揮一下馬英九與其他國民黨黨棍不同的政治家風貎,顯示支持大陸民運的心聲。馬卻大概因為怕事而託辭拒見。反而民進黨主席蔡英文大大方方接見王丹,中共不敢哼半句聲音。被傳媒追問,馬英九才補鑊式地說六月四日會所表示。在此,灰記不得不同意吳康民(雖然基於不同原因)對馬英九缺乏政治識見的批評。

民進黨主席不但會見王丹,該黨還在立法院提出平反六四的議案。無論動機如何,也是值得一讚的舉動。基於民主、自由、人權這些普世價值,台灣人不管是否有台獨思維,應該關注大陸的有關情況。即使用最實用主義的角度看,台灣人也不情願長期與一個強力的專制政權為鄰吧!所以灰記真誠希望民進黨走出「獨台」的思維,理直氣壯的面對中共,讓他們知道為何自己如此不受歡迎。最近陳菊在大陸的說話是一個開始。

灰記不希望也不相信國民黨會愚蠢至否決平反六四議案。在六四二十周年來臨之際,冀望台灣朝野能站得更高更遠的看與大陸的關係,多些關注對岸大陸民眾在政治改革失敗後的命運,為兩岸關係掀開新的一頁。

和天安門母親一起

mothercover這是進一步多媒體最新出版的一本小書,也趕在「六四」二十周年與眾多回憶「六四」的書籍一起面世,向強力壓制「六四」回憶的中共權貴及其幫閒(包括特區政府,立法會的「保皇派」……)表態,顯示當年發出的正義聲音不可能被消滅。而且這些聲音終將會向這些權貴以及依附者的良心拷問,如果這些人還有丁點良知的話。

《和天安門母親一起》並非一本純粹有關天安門母親運動的書。實際上,小書中只有一篇文章是訪問與丁子霖一起發起天安門母親運動的張先玲,其餘的都是訪問外國的母親。例如一九八零年南韓光州事件後而成立的五月母親之家,幾位主要發起人接受了訪問;一九八七至九一年,萬計的斯里蘭卡人,被軍警拘捕後從此失踪,他們的家屬創立了失踪者家屬 Families of Disappeared,向無法無天的政府作公開抗議,組織的主席及參與者亦接受了訪問;還有菲律賓的失踨者家屬爭取公義協會 Desaparecidos 的成員也接受了訪問……。

這本小書可以為讀者提供更廣闊的視野,從一些不同地域平民女性捍衛基本人權,追求公義的故事,窺見這些默默耕耘的婦女,如何為其所在社會的進步提供了重要的道德動力。

korean_mothers例如南韓光州的婦女誓要為被全斗煥軍政府鎮壓而死的摯親討回公道,與當時的專制政權進行艱苦的抗爭,把民主運動推向高潮,南韓人尊稱他們為偉大的母親。

今日光州事件早已獲得南韓朝野的公正評價,南韓亦已民主化。當然不少民眾依然要抵抗全球化新自由主義的不公不義。而這些年邁的母親依然關注國內外人權,以及女性受歧視/暴力對待等問題。斯里蘭卡的婦女努力不懈,終於得到賠償。但她們依然為一個人人免於恐懼的民主斯里蘭卡而努力……。

讀到各國母親以及天安門母親的向強權抗爭的故事,想起昨日(廿八日)立法會的六四辯論,也是身為人母的「保皇派」議員劉健儀,大舉中國經濟如何強勁的數字,再為中共當日的冷血暴行開脫。不知她有沒有勇氣去了解一下,天安門母親她/他們百多位因為中共六四暴行而失去摯親的人,不許追查死因,不淮公開悼念,不許串連,主要組織者行動自由受限制,內心是如何抑壓和傷痛?當劉健儀(及她的同路人)讀到天安門母親的血淚經歷,是否還可以安心大舉那堆冠冕堂皇的數字?

書中張先玲說︰「……一個政府可不可以因為學生要求民主,要求反貪污、反官倒,就要開槍打死無辜的人?而且打死以後,連一個道歉也沒有,更不用談賠償。請他們自己想一想,這樣對不對?……學生們只是反貪污、反官倒,現在的貪污是不是非常厲害?

現在不用官倒了,百份之九十的富翁都是幹部子弟。請問這是甚麼的結果呢?這不是六四鎮壓的結果嗎?……為甚麼會出現楊佳事件?還發生了其他群眾事件?這是很明白的事情。有頭腦的共產黨高層,不會沒想過這問題,只是他們不願意作出改革。除了一些絕少數所謂堅持社會主義的人反對之外,最主要的是經濟利益妨礙他們進行政治改革。因為他們都是特權階層,大部分都有利益連繫在一起,並不是甚麼共產主義理想。」

china_mothers1張老師說自己因為出身不好,從前不敢碰政治,也不懂政治。但自從自己讀高中的兒子被軍隊射殺以後,逼使她思考這個政權的本質而有所參透。

灰記又想起最近六四回憶片段常出現的鄧小平「平暴」後的講話,就是說「六四」早晚會到來,是國際大氣候,中國小氣候所造成的那個片段。看他說的一點也不理直氣壯,那雙熊貓眼帶閃縮,再次引證當年鄧李揚集團只是利用武力保護他們一伙先富起來的壟斷性利益,為一黨之私而大開殺戒,所謂殺他二十萬,保二十年穩定,「食大茶飯」的穩定!發展了二十年,這個壟斷性集團更加千絲萬縷,更加與民為敵。

至於劉健儀這群信奉權貴資本主義的人,奉承大資本家,奉承走資的中共,絕對符合她/他們的性情。至於以曾鈺成為首的這群地下黨員及外圍組織成員,今時今日的黨性和忠誠可以帶來實實在在的回報。在中共與資本家大合唱下,這些「識時務者」自然有他們「應得」的利益和「應有」的位置。

china_mothers2不過,無論中共與資本家如何大合唱,奉承者和幫閒如何大和唱,天安門母親不會沉默,內地和香港有良知和正義之輩不會沉默,起碼不會遺忘。歷史總會有清算的一天!

官台「民運小風波」(一)

官台《鏗鏘集》率先播出六四二十周年的系列報道,向眾多自私營電視台示範公共廣播的價值。

灰記想起二十年前官台一段「民運小風波」,這件事相信除了當事人之外,外界所知不多。這件採訪八九民運所發生的小風波,活現當年官台濃重官僚作風以及民氣之厲害。

灰記當年是一個小小的自由身僱員,即是比非公務合約僱員待遇更差的一類。在這個壁壘森嚴,工作氣氛沉悶的機構,可幸還有一個對時事和新聞異常投入,可說有點儍勁的非公務員監製,以及一些相處得不錯的前線同事,令灰記不致喪失工作旨趣。

老實說,當時香港前途在中共和大英帝國把持下,港人無從參與,民主進程緩慢,灰記有非常大的無力感,心情相當壓抑。相信有如此感覺的人應不止灰記一人。

灰記總覺得八九民運其實是港人期待已久的甘霖(正所謂中國無民主,香港無民主),為很多很多迷失方向的人提供寄託。學生悼念前中共總書記胡耀邦逝世,引發出學生反官倒、反腐敗的運動,然後是學生絕食……身在香港的灰記和眾多傳媒同事,還有眾多香港市民,天天投入關注。

當大陸的國家幹部,包括新華社及《人民日報》等新聞從業員出來聲援天安門絕食的學生,高喊我們要說真話,要向群眾負責等針對冷酷的中共官僚體制的不滿時,灰記有一種十分強烈的認同感,還向一些要好的同事說,論官僚、官台其實與共產黨十分相似。

五月,當報紙和商營傳播機構大肆報道北京每日發生的事情,灰記所屬的官台電視部的公共事務部依然安兵不動。灰記和眾多前線同事,以及部分監製都感到很納悶。有一個每月播出的大型電視及電台聯播的公共事務討論節目,到了五月依然要談一些風馬牛不相及的議題,而官台裡面不少關心大陸民運的人(主要是基層員工),都希望節目可以及時改為討論內地民運。於是有一兩位敢言多事的監製提出意見,但被該節目的強勢話事人否決,說為甚麼要趕熱鬧,做人人都做的題目云云。

灰記在想,這不是趕熱鬧,不是跟風。這是關乎中國前途和香港前途的重大事件。連外國傳媒機構都紛紛採訪報道,這些官台高官竟可以如此冷靜?難道真的因為當了殖民地官僚太久,以至對自己國人的命運毫不關心?

直至五月十九日,由兩位負責一個五分鐘節目的同事終於成功爭取往北京採訪民運,灰記有幸也獲派遣,用當時剛流行的SUPER VHS小型攝錄機幫忙拍攝工作。

想不到此一小小的製作會引起一場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