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近了,你們應當悔改。」這好像是基督徒必須認同的說話。灰記不是基督徒,所以這說話對在下沒有多少影響力。不過,宗教教人謙卑,倒時常能警醒灰記。當然是否經常做得到是另一回事。
如果將「天國近了」改成「國慶近了」,將「你們應當悔改」改為「你們應當愛國」,對灰記這個中國香港人的影響又如何?灰記寫了那麼多反中共(其實只是反對他們與國民黨無異的黨國思維,以及專政觀念),反愛國的文章,那麼目中無國族,是否最終要受到審判?是否真的要悔改?
宗教教人謙卑,灰記要反問自己是否過於自以為是,不懂百多年來的「國恥」,不懂中共走「獨立自主」道路的可貴,不懂欣賞「新中國」的成就。一篇又篇為中共,或曰新中國說話的「建國感想」,都異口同聲指中共即使犯了這樣那樣的錯誤,新中國依然是歷史之選擇,甚至是近千年來最好的時光,就算不喜歡中國共產黨,也要認同這個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共獨霸中華人民共和國政權,兩者又可以如何分開?)。
灰記再三思量,出生在香港一個大陸移民家庭並非自己選擇,父親反共也非自己的選擇,小小年紀已經領教「愛國洗禮」,掛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崇拜蔣總統,愛的是偏安台灣的中華民國(香港人曾經可以自由公開搞不同的國慶活動的「美麗」,可參看安徒的《未完成的民族國家》)。直至到北美求學,開始懂得獨立思想,接觸左翼思想,中華民國成了反動國民黨,蔣總統成了大財閥、大獨裁者,取代的是為無產階級打拼的中國共產黨和毛主席。
不過,畢竟灰記的左翼洗禮並非來自事事緊跟中共的香港「愛國陣營」,而是來自北美,以至拉美、非洲的共產黨人和進步人士,多了點國際主義,少了點民族激情。 多年以後,雖對中共早已沒有幻想,但共產主義的國際主義精神依是灰記所嚮往,所以以色列軍方血洗加沙令灰記憤怒,令灰記走進香港僅有的抗議行列;美國小布殊單邊霸權主義,強侵伊拉克,灰記亦加入抗議行列。
對灰記而言,階級的壓迫不比異族壓迫更溫柔美麗,以「革命」之名,「愛國」之名,剝削勞動者,破壞自然生態,屢見不爽。中共執政前三十年就以奴役人民見稱,一個工農政權,竟然因為自己的專制領袖一言堂的空想主義,和盲動政策,冷血餓死幾千萬人;一個聲稱永遠正確的政權,為了消滅異己聲音,鬥臭、鬥倒、鬥死數以千萬計人。事過境遷,要公開評論,書寫這些慘痛歷史依然關卡重重。而那個比蔣介石更得心應手的獨裁者毛澤東,依然被中共膜拜,官方不曾為自己執政為人民帶來的災難,表示愧疚。
改革開放後,個人多了自由,但絕大部分基層並沒有享受「社會主義」的優越性,農民工可以訴說一個又一個被僱主榨乾血汗,拖欠薪金的故事。香港以至中國大陸,階級壓迫越來越嚴重,權貴結合的資本主義,完全缺乏制衡的國家資本主義,對基層普羅市民是另一個大災難,「愛國」口號改變不了事實,只能迷惑民眾。
今日,外國沒有人不相信中國政府已經強大,中共依然要展示最新型的武器,最強大的國家機器,這種舉措對現今反核反軍備競賽的全球公民社會來說,相當礙眼。而中共為了耀武揚威,不惜把住在北京城的平民百姓當成疑犯,限制出入,儼如戒嚴,遊客也不能自由遊玩,外國記者採訪巡遊綵排被粗暴阻撓,異見人士被捕或被牢牢監控,上訪人士嚴厲禁止上京。
不說其如何勞民傷財,這種以武力製造歌舞聲平,表面和諧的舉措,與歷代封建皇朝所作所為何其相似,以往一些「識做」的皇帝也會大赦一番,變相與人民「和解」。無神論的中共,從來缺乏謙卑,除了死不認錯,死要面子,死抓政權和利益不放之外,還剩下些甚麼?
那些現在北京成為「上賓」的觀禮團成員,大部分是大聲疾呼,小聲和應,要愛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人士,當中不少是愛國「有著數」人士,也有個別有機會被吸納的民主派成員,當他們看到如臨大敵(視人民如大敵)的慶祝場面,會否有所思考?還是甘於陶醉於表面歌舞聲平,以及「上賓」的高一人等的待遇?
灰記三思以後,即使「國慶」已到,也無從悔改。
完全同意,我對國慶跡近無感,除了奇觀又奇觀的反反應.中國性之於我,大約剩餘文化文學歷史和習尚的中國.依然認同的是爭取它走回一條謙卑的路,從而放過偌大的一片地球,和上面一大幫生活的人,和一點叫做真理的普世意義.於其自身,是從那種歇斯底理的自卑和自大的百年屈辱心理障走出來,再看通物質之為欲,是通往地獄之必由之路.
而因為其對地球消費之大,關心中國,亦是關心未來能否得救之鑰,即使是國際主義者,都以此路進.
今天看《蘋果》的一些支聯會,以及其他自發的「贈興」活動,甚至有網民在中聯辦前焚燒中共黨旗。在全港一遍歌頌中共的河蟹聲中,這些行動無疑十分珍貴,也付出被香港的國家機器武力阻撓的代價。中共對香港的操控和干預只會越來越厲害,這是希望中共學懂謙卑的人必須正視的現實。